无题

秋雨打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我拢了拢织锦披肩，看着柜台上的黄铜座钟指向亥时三刻。正要落锁时，木门吱呀一声，裹着水汽的夜风卷进来个油纸包 。

"苏掌柜，加急件。"邮差把包裹往柜台一放，蓑衣上的雨水在青砖地面晕开深色痕迹。我摸到包裹里硬物的棱角，拆开褪色的蓝印花布时，指尖突然刺痛﹣-锦盒角落绣着半朵木槿花，针脚走势与我娘教的一模一样。

铜锁"咔嗒"弹开的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暗红绸缎上躺着枚羊脂玉佩，本该莹白的玉身浸着血丝，在烛火下像流动的朱砂。我猛地想起七岁那夜，娘把我塞进衣柜时脖颈晃动的也是这样一抹血色。

后巷传来瓦片碎裂声。我抄起门门冲出去，瞥见黛色旗袍消失在拐角，绣鞋踏过积水的声音轻得像猫。追到槐树胡同第三户，斑驳的木门虚掩着，门环上铜绿里掺着暗红，凑近闻竟是朱砂混着雄黄的味道。

推门时腕间突然灼痛，低头看见祖母留的银镯泛起青芒。堂屋供桌上半截红烛兀自燃烧，烛泪在黄符纸上堆出狰狞的形状。供桌后的屏风裂了道缝，露出后面整墙的符咒，朱砂画的敕令在潮湿空气里微微晕染。

"苏家后人？"清冷女声从梁上传来。抬头看见黛色旗袍下摆扫过房梁，女子倒悬而下却发髻不乱，月光照见她腰间缀着的五帝钱，其中一枚咸丰重宝缺了个小口﹣和爹临终塞给我的那枚正好吻合。

我攥紧袖中暗藏的绣花针，"二十年前苏家十七口一夜暴毙，姑娘倒是清楚得很。"针尖在掌心压出月牙印，那夜娘亲背心绽开的血花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她最后比的口型分明是"快逃"。

女子轻笑，腕间银铃无风自动。她指尖拂过供桌，灰少下露出本残破的／／鱼班书》

翻开的那页面美人体穴位图，心俞穴位置赫然标着我的生辰八字。窗外惊雷炸响，泛黄的纸页上突然显现暗纹，竟与我院中那株百年木槿的叶脉分毫不差。

"小心！"女子突然拽着我滚向供桌下方。三枚柳叶镖钉入我们方才站立的位置，镖尾系着的紫符正在自燃。黑衣人破窗而入的瞬间，我扬手甩出绣花针，细如牛毛的针尖精准刺入他曲池穴。女子袖中飞出红线缠住黑衣人脖颈，线头铜铃叮当作响时，那人突然化作纸人飘落在地。

雨声中混入零碎脚步声，女子扯着我往后院跑。穿过荒草丛生的回廊时，她塞给我半块玉珏，"这是你爹当年…"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升起幽蓝焰火，她脸色骤变，把我推进枯井："子时前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