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出征回来了,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子。
我合上奏折,冷着脸问陈临川:「需不需要给你赐婚啊?」
他平静地说:「臣只想娶您。」
我把玉玺砸到他额头,咆哮:「朕是皇帝,你做个人吧!」
蜿蜒的血痕从他额角流淌到眉梢,陈临川毫不在意地伸手一抹,笑了:「西凉烽烟,臣为您隔绝千里;危城一役,臣为您血战七日。我们说好的,江山归您,您归我。」
他一字一句清清淡淡,眼睛里却燃着野兽般的执念。
这个少年将领,这个疯子,像刀一样锋利到骨子里。
我怔怔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陈临川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我是沈清歌,云朝最受宠爱的长公主。
我父皇平定边疆叛乱回来,带回胡族首领的首级,还带回一个战场遗孤。
那年我十三岁,同样的年纪,京城那些世家子弟还在读书习字,他却已经血染沙场,眼神像荒漠里的狼。
父皇说:「以后他就归皇家了,清歌,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单薄却挺直的背影让人莫名心疼。朝中大臣的子嗣多取「永」字辈的名字,但我觉得配不上他的孤傲。
我问父皇:「他非得姓陈吗?」
父皇沉吟片刻:「先皇赐姓,不可更改。」
那日雨落如帘,一层层洗刷着皇宫的琉璃瓦。雨水淋湿了他的衣衫,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倔强。
少年沉默地站在雨中任凭冰冷的雨水冲刷,我鬼使神差地撑伞向前,恰好看见他眼角一滴隐秘的泪。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低着头,声音很轻:「无名。」
「无名?怎么会无名?」
「奴隶不配有名。」他说。
我皱了皱眉,不喜欢他这样称呼自己。父皇既然让我取名,便是将他视作人而非物。
我望向远处的湖泊,雨水打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如同层层叠叠的山峦。雨中的老树如同顽强的守望者,不屈不挠地临风而立。
「临川。」我说,「你就叫陈临川吧。临水依山,自成一方天地。」
他抬起头,眼中流露出讶异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暖。
「临川?」他轻声重复。
「是啊,像你这样的人,即使出身卑微,也终究会成为那山川之间的主宰者。」我微笑着说,「自今日起,你便是陈临川。」
父皇让他随我习武读书,因为他实在太聪慧了。无论是射箭骑马,还是诗书经义,他总是学得极快。
侍读先生教我们《诗经》,刚过一遍,他便能背诵如流。武场上,十四岁的他竟能与父皇的亲兵打成平手。
父皇很是欣赏他,常常当着朝臣的面夸赞他,说他是朝廷未来的栋梁。
那年秋天,我被允许去猎场观看秋狩。陈临川陪在我身侧,我骑着白马,他牵着缰绳在前方引路。
突然,一只野鹿从林间窜出,我的马受惊人立而起,我重重摔在地上,扭伤了脚踝。
陈临川急忙赶过来,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往营地跑。他的背很窄,却很结实,我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心脏的急促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