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要埋葬你心里。」
「这就是执念啊,『公子』。」我摩挲着他冰凉的指尖。
「顾、青、澜。」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你知道这么叫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早晚要亲手将你葬入心底深处,无人能寻。」
他沉默了。
他下个月就要随父亲去漠北。
临行前特意来见我。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未婚,我也未婚,我们此刻相对而坐的地方,是他书房里的一张矮榻。
这书房本是用来议事的,议父亲与他手下幕僚的军政大事。
但最近半年一直在藏我。
还是他未来主母的女儿。
他的父亲是镇北侯,权势滔天,膝下只有他一个独子,视若珍宝。
我是侯府的养女,母亲不是官宦之女不是商贾之女,是侯爷夫人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
没有错,远房侄女。
说起来我就觉着荒谬。
荒谬他们,荒谬我自己,顺带荒谬坐在我面前的顾青澜。
「顾青澜,顾青澜……」我用指尖描摹着他眉骨的线条。
他呼吸一滞,却也没有躲开。
「你此去漠北,是不是就要定下与陈家小姐的婚事了?」
「她是父亲属意的儿媳。」
「那我是谁?」
「你是青澜的知己。」他敷衍道。
「我问你我是谁。」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能不能等回来再说?」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笑了起来,笑声有些空洞。
「等回来?你等得了,我可等不了。」
我出身卑微,身份尴尬。母亲只是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女,在家中并不得宠,嫁到侯府后更是小心翼翼,连带着我这个女儿也跟着如履薄冰。侯府上下,除了他,没有人正眼瞧过我。而他,顾青澜,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天之骄子,生来就该站在云端俯瞰众生。
第一次见他,是在侯府的花园里。我那时才六岁,不小心摔倒,膝盖磕破了皮,疼得直哭。是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像个小大人一样走过来,蹲下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按在我的伤口上。
「别哭,不疼了。」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从那时起,他的影子就烙在了我的心里。
随着年龄渐长,我知道了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他聪慧过人,文韬武略,深得侯爷喜爱。他是侯府的希望,是未来的镇北侯。而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养女,寄人篱下,前途渺茫。
我们的关系,是从一次偶然开始的。那时我十三岁,他在书房里看书,我奉夫人之命去送点心。他抬头看见我,问我识不识字。我摇了摇头,心中有些自卑。他笑了笑,没有嘲讽,反而拿起一本书,开始教我认字。
那是《三字经》。
从那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他的书房,他也会耐心地教我读书写字。书房成了我们偷偷见面的地方,那些字句,那些故事,不仅仅是知识,更是我们之间维系情感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