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没有如果。」他说。

我知道，没有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是啊，没有如果。」我自嘲地笑了笑，「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不舍，有无奈，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要走了，」我说，「我送送你。」

他没有拒绝。

我们一同走出书房，穿过寂静的长廊，来到侯府的大门口。夜色很深，只有门口的两盏灯笼发出昏黄的光。

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侯爷的随从恭敬地站在一旁。

他站在马车旁，看着我。

「我走了。」他轻声说。

「一路顺风。」我挤出一个微笑。

他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抬起手，想摸摸我的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禁忌感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收回手，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我站在门口，直到马车全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府。

冷风吹过，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回到自己的院子，我坐在床边，看着桌上的书。那是他教我读的第一本书，《三字经》。我翻开书页，看着那些熟悉的字句，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人之初，性本善。」

性本善？也许吧。但在这个侯府里，在这个充满权谋和利益的世界里，人性又有多少善可言？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哭得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阳光照进房间，我感觉眼睛又涩又肿。

顾青澜已经走了。他去了漠北，去了属于他的战场。

而我，依然是侯府里那个卑微的养女。

日子一天天过去，侯府的生活波澜不惊。夫人依然严厉，下人们依然小心翼翼地与我保持距离。

我不再去顾青澜的书房，也不再偷偷地学习。我开始学习女红，学习如何操持家务，学习如何做一个侯府里合格的养女。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

直到，我遇见了萧衍。

萧衍是京城萧家的嫡子，与侯府有生意往来。他随父亲来侯府拜访，我在花园里遇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衫，气质温润如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与顾青澜的内敛深沉不同，他像阳光一样温暖。

他看见我，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向我行礼。

「请问，您是侯府的……」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有些迟疑。

「我是侯府的养女，顾青澜的……知己。」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听见顾青澜的名字，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原来是顾兄的知己，失敬了。」他温和地说。

那天之后，萧衍似乎对我产生了兴趣。他在侯府停留了几日，每次见到我，都会停下脚步，与我聊上几句。

他会问我喜欢看什么样的书，喜欢什么样的花，喜欢吃什么样的点心。他会耐心地听我说话，眼神真诚而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