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一章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我正在艺术楼赶制期末动画作业。窗外渐渐泛白，同学们陆续离开，只有我的数位笔还在平板上疯狂滑动。

"许棠！"林小雨突然闯进教室，"你老公在楼下当'望妻石'呢！"

我手一抖，画了一半的男主角眼睛歪到了耳朵上。冲到窗边，果然看见江述白站在艺术楼前的雪地里，黑色长风衣上落满雪花，活像个人形雪糕。

"他怎么不进来？"我手忙脚乱地保存文件。

林小雨翻了个白眼："保安说他有'可疑人员气质'，给拦外面了。"

我抓起羽绒服冲下楼，远远看见保安大叔正警惕地盯着江述白。也难怪——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雪中，手里还拎着个可疑的金属箱子，确实像什么危险分子。

"他是我未婚夫！"我气喘吁吁地出示学生证，"理工大学的，不是恐怖分子！"

保安将信将疑地放行。江述白这才动了动，雪花从他睫毛上簌簌落下。

"为什么不打电话？"我拍打他身上的雪。

"你说今天要赶deadline。"他声音有点哑，"不想打断你。"

我这才注意到他已经冻得耳尖通红，显然站了很久。那个金属箱子原来是保温盒，打开后是我最爱的芋圆奶茶，还冒着热气。

"你..."我鼻子一酸，"等了多久？"

"不算久。"他避开我的视线，"正好观测初雪的形成过程。"

这个死傲娇！我拽着他的围巾强迫他低头，在他冰凉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笨蛋！下次直接闯进来！"

回出租屋的路上，雪越下越大。江述白撑着伞，却总是往我这边倾斜，自己右肩都湿透了也浑然不觉。路过中央广场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广场上立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彩灯在雪中闪烁，情侣们挤在树下拍照。

"去年今日。"他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去年今日——高考前最紧张的十二月，我们在图书馆复习到闭馆，出来时发现下了初雪。当时我说想看真正的雪人，江述白承诺等上大学后给我堆一个"符合物理定律的完美雪人"。

"你该不会..."我瞪大眼睛。

江述白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是一份《初雪观测及雪人制作企划书》，详细列明了最佳堆雪人时间、雪球直径计算公式、甚至还有稳定性测试方案。

"噗——"我笑得差点把奶茶喷出来，"江大学神，堆个雪人还要写企划书？"

"效率最大化。"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根据雪的粘稠度和融化速度..."

我没等他说完就拽着他冲向广场："现在！立刻！马上！"

半小时后，广场上多了一个造型诡异的"雪人"——如果那能叫雪人的话。江述白严格按照"最佳雪人高度比"堆出的作品，在审美上堪称灾难。

"这...这是脖子吗？"我戳着雪人中部凸起的一圈。

"根据黄金分割，头身比应该..."

"停！"我捂住他的嘴，"雪人不是数学题！"

最后在我的艺术指导下，我们合作完成了一个戴着围巾的胖雪人。江述白甚至从那个万能保温箱里掏出两颗蓝莓当眼睛——"因为像你的眼睛"，他说这话时耳朵比蓝莓还紫。

"拍照拍照！"我掏出手机，拽着他蹲在雪人旁边。

江述白僵硬地比了个剪刀手，表情严肃得像在拍证件照。我突发奇想，抓起一把雪塞进他后颈。

"许棠！"他惊跳起来，雪花从领口簌簌落下。

我大笑着逃跑，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他冰凉的手指贴上我的后颈，却在最后一刻改为轻柔的抚摸。

"舍不得。"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呼出的白气拂过耳垂。

我们鼻尖相抵，雪花在呼吸间融化。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所谓幸福，大概就是有人愿意在雪地里等你三小时，只为兑现一个随口许下的承诺。

回到出租屋已经接近零点。江述白坚持要先给雪人拍照存档，说是要"记录融化过程"。我泡了两杯热可可，趴在窗边看广场上的雪人渐渐被新雪覆盖。

"明年也要一起堆雪人。"我靠在他肩上说。

"嗯。"他翻开笔记本，在12月7日那天画了个小星星，"列入年度计划。"

我偷瞄他的笔记本，发现未来五年的12月7日都标注着"雪人日"。这个看似冷静理智的物理狂魔，原来早就把我们的约定刻进了时间轴。

窗外，雪依然静静地下。屋内，热可可的甜香弥漫。江述白的手指轻轻梳理着我散落的长发，偶尔俯身落下一个带着巧克力味的吻。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我忽然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夏天会结束，但我们的故事永不落幕。而现在我知道，无论是夏是冬，只要有他在，每一天都是值得珍藏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