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雷梦杀离开雷门的第五日，将火药备齐的雷轰等雷门弟子也纷纷踏上了前往北境的道路。这一路上他们并未遮掩行迹，按雷门老太爷的话说，这是告诉江湖与朝廷，雷梦杀背后有雷门，想动他之前先想想自己抗不抗炸。这般护短的言论让江湖与朝廷那些阴暗的人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毕竟血肉之躯如何扛得过火药的威压。

而北离发生的一切，正在抗击北蛮的雷梦杀对其毫不知情，毕竟北蛮攻势火热，他所带来的火药已十不存二了，再这样下去，想守住边境，难免伤亡惨重。

就在雷梦杀头疼时，士兵来报，营外有雷门弟子求见。

雷梦杀听后一惊“请他们进来”。

很快，雷轰带着雷门弟子出现在雷梦杀面前，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数十车雷门的火药。

雷梦杀见此不动脑子的说了一句“你们也被赶出雷门了！！”

雷轰被他的话一噎，原本看到雷梦杀受伤有些心疼的情绪瞬间消失。将雷门老太爷写给雷梦杀的信拍在雷梦杀怀里“老门主给你的信，你慢慢看，我带着他们去安顿一下”。说完转头对着叶啸鹰道“麻烦叶将军为我们安排营帐，我们好安置这些火药”。

雷梦杀拿着信件愣愣的走到房间内，坐在桌前望着这封信久久不能回神。过来不知多久，雷梦杀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入目的第一句就是：

吾儿梦杀，见字如面

见你安好，吾甚欣慰，听你之言，吾亦心痛。今日以便以信诉情。

从你离开雷门开始，我就想写一封信给你，但迟迟不敢动笔，生怕你会因我而为难，会在我与你的志向中纠结。当年听闻你娶妻生子时我真心为你开心，已然提笔却落不下一字，只言片语难以述说我的心情。如今想来那是我不知该为你高兴，还是替自己难过，高兴你离开雷家堡之后也有了一个属于你的家，难过这个家与我无关，当年第一次见你，我便觉得你应该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家，我不知算不算做到了，虽然这个家只护佑了你寥寥十年，有时听闻你离开天启出任务时我总会找各种理由去偷偷瞧一瞧你，看你过的好我会开心，看你瘦了我会心疼，可我终究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因为我怕我见到你便不舍得让你离开了。同时我也知你偷偷回雷门看过我，毕竟只有你以为我喜欢吃桂花糕，所以我房内的桂花糕是谁放的一目了然。其实，并不是我喜欢吃桂花糕，喜欢吃桂花糕的是你这个嗜甜的臭小子，有时候我对你太过严厉，事后便有些后悔，所以便常带桂花糕，好哄你开心。我记得我第一次给你桂花糕时，你才六岁，那时候你刚刚跟我到内院，整个人都有些紧张，你师娘那时候天天晚上偷偷去看你，生怕你梦魇，想想那时候我还吃过你的醋呢，你一来你师娘都不管我了。那是我第一次把你罚哭，看到你哭了，我也心慌了，生怕你身体不舒服，也怕被你师娘知道。所以急急忙忙就想哄你，可是我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一块桂花糕，而你这小子记吃不记打，看到桂花糕直接破涕而笑。有时觉得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可回过神来却发现你师娘走了，你也离开了雷家堡，而我也老了，不知何时我便会去寻你师娘了，所以我总是感慨从前，从前我们都在的日子，你这小子调皮，你师娘次次都护着你，倒是把我气的够呛，那时真想打死你这小子，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好笑。

我知你故意违背门规是为了保全雷门，可孩子，雷门也想保全自家孩子啊，而我也想保护我如儿子般的徒弟。所以梦杀啊，回家吧，我已经把你重新写入雷门，写在我与你师娘的名下，日后你便是我与你师娘的孩子，我让你小师弟带着雷门弟子去帮你，只是为了帮一帮我的儿子，我老了，实在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是想让我的儿子能回家。只是想告诉你，你有父亲可以依赖，有家可归，有处可去，受了委屈别憋着，父亲还在呢，有父亲在我们梦杀也可以任性，也可以为所欲为，你要记得万事都有父亲在。

其实我一直在后悔，后悔没早一点把这些话告诉你，要是我早些告诉你是不是我的儿子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回家，而我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去看我的儿子。

若你想反驳我做的决定，那我告诉你，我犯过一次的错误，绝对不会犯第二次，你想当孤魂野鬼，我这个做父亲的可不愿意。要是让你师娘知道了，又得拿着鞭子，追着我打了。所以，雷梦杀我告诉你，我这个老头子就在雷门等着我的儿子回家。你要是不来，你儿子我就不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父雷震留。”

雷梦杀看着这字里行间浓浓的爱意，终归忍不住红了眼眶，留下一行行眼泪。在看到最后却又有些好笑，想起了从前被他气的吹鼻子瞪眼的老头。一下子他可以想到这老头写这封信的神情，定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可这也是爱子心切，这老头一定很怕自己不回去吧。

想到这次看到满头白发的老爷子，雷梦杀只觉心痛。其实雷梦杀深知自己还是遗憾的，所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想雷门，想雷门的兄弟，想各位长辈，想这个如同父亲一般的师傅，想他的师娘。这般想着想着往日压制的情绪便彻底崩溃了，思念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久久不能平息。这一刻他哭的像好不容易找到家的孩子，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在梦里的雷梦杀听到了熟悉的歌谣，那是他师娘在他刚刚到内院时哄他睡觉时哼的，他已经多年未成听到。他赶忙朝着声音所在的地方跑去，可怎么跑都跑不到，让他忍不住蹲下身子失声痛哭。“师娘，师娘，你在哪里，梦杀好想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才不想来见我，求求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梦杀知道错了。”

突然雷梦杀感到后背被人温柔的抚摸，像级了自己幼时不开心的时候安慰自己的师娘“傻孩子，我怎么舍得怪你啊，我的小梦杀长大了，如今都成为大将军了，师娘只会为我的小梦杀感到高兴，同时师娘还是很心疼的，我的小梦杀得受多少的伤，多少的委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雷梦杀回头将自己埋到师娘怀里闷声道“有师娘在，我便不委屈，我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娘。师娘你知道吗？我娶了这世间除了师娘最漂亮的女子为妻，我们还有一对儿女，寒衣像她母亲，聪明，漂亮，他们都说小桀可像我了，师娘见了一定会非常喜欢他，师娘我好想带他们来见你啊”。

“师娘看到了，看到我的小梦杀过的很幸福，娶到了贤惠的妻子，有漂亮的女儿，还有可爱的儿子，哪怕没有师娘，我的小梦杀也过的很幸福，师娘很欣慰，只是师娘更希望我的小梦杀平平安安，长命百岁。”雷老夫人轻轻的拍着雷梦杀的背，慢慢说着话，最后唱起了雷梦杀年幼时哄睡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