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营里,帐篷和哨楼林立,骷髅旗在空中飘舞。车队陆续开了进来,男兵们也都穿着虎斑迷彩服,手持外军武器。此时,更换了虎斑迷彩服,戴着绿色贝雷帽和墨镜的雷战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嚼着口香糖,把玩着手里那把锋利的外军战刀。前面空地上,放着一盆炭火,还有各种刑具
郭德远(老狐狸)把头套摘了,让她们欣赏欣赏风光
男兵们把眼罩一把扯下,女兵们惊愕地看着周围
田果(开心果)这……这是渣滓洞还是纳粹集中营啊?!
开心果咽了口唾沫,死死抓着闻香,芭比她们也紧靠在一起,彼此鼓劲
没人理她,此时,老狐狸大声下达命令
郭德远(老狐狸)把她们赶到那边去
女兵们被枪托和拳脚赶到了空地中间,谢桑宁刚准备踉跄站起身,就被阎王一枪托撂倒,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何璐急忙扶住她,唐笑笑看着哭喊着
唐笑笑(芭比)队长!!!
阿卓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吼
曲比阿卓(奢香)不要叫她的职务!!你想她死么?!
唐笑笑立马闭上嘴,雷战放下手里的烤架和蒲扇,走到她们面前。黝黑的墨镜盖住了他对芭比的审视,那声队长属于她的成功,队员的足够依赖证明了她的能力;但这声队长在极端情况下也会成为害死她的祸端
沈兰妮(灭害灵)他们敢真打?!
何璐(和路雪)他们现在有什么不敢做的
谢桑宁吐出嘴里的血,满脸淡然
谢桑宁(蔷薇)不要慌
嗒嗒!!老狐狸举起手里的九五自动步枪,扣动了扳机,整个现场安静了。雷战起身,将手里的战刀直接放在了炭火里,慢慢走过去注视着她们
雷战(雷神)现在你们来的地方,叫作骷髅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不招供的人将会变成骷髅。虽然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要求个速死。在这里,你们会经受前所未有的折磨,你们都是我的俘虏
雷战开始挪动脚步走向谢桑宁,他仍然希望她能明白,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终于走到她跟前,她皱眉将视线上移。她听明白了他的开场,但目光仍然带着坚定,她不会知道他迈向她的这几步,他在心里做了无数次的抗争
他弯下腰看着她,而后扣着她的后脑,蹲下与她平视,一把抓住谢桑宁的衣领,把她拎起来,拖到火红的炭火盆前,一脚踢在她的膝盖弯,谢桑宁啪地跪倒在地。雷战一手拽着她,一手拿起烧得通红的战刀,女兵们都惊呆了,雷战拿着火红的战刀逼近了她的眼
男兵们也开始躲避视线,只有老狐狸皱眉直视一切,他知道,这一脚下去,雷战抗下的,就不止是教官的压力了
雷战(雷神)我听她们叫你队长,你是特战队员么?
谢桑宁(蔷薇)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谢桑宁语调平淡且冷漠,刀刃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在她的脖子前方停下
雷战(雷神)这把刀贴上去,那伤疤可是去不掉的。我要你的答案——你是不是特战队员?!
女兵们屏住呼吸看着,谢桑宁依旧面色淡漠,毫无恐惧地望着雷战
雷战(雷神)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特战队员?
谢桑宁(蔷薇)我告诉你,你过来
谢桑宁抬眼看他,雷战低了一点
谢桑宁(蔷薇)不够近
雷战想了想,又凑近了一些
谢桑宁(蔷薇)我的答案是——你猜
女兵们瞬间欢呼起来,嗒嗒嗒嗒!!老狐狸手里的枪响,男兵们挥舞着枪托,女兵们纷纷被打倒在地
谢桑宁倔强地盯着雷战,雷战面不改色地嘲讽
雷战(雷神)你是我见过最蠢的蠢货
说着战刀一下子就下去了——烟雾升腾,有滋滋声响起,谢桑宁却依旧面不改色,火红的刀刃在谢桑宁面前的肉片上滚动灼烧着,肉片瞬间变了颜色,雷战扎起半生不熟的肉片直接放进了嘴里嚼着
谢桑宁最终还是被雷战打晕了过去,雷战冷笑着丢开谢桑宁,何璐急忙抱住她。雷战环视着她们,眼神好似野兽一般。老狐狸举着枪,大吼
郭德远(老狐狸)她就是你们的榜样!!给我进去好好想想!!
女兵们被赶进了屋,阎王和哈雷拖着半昏迷的谢桑宁扔了进去
一间破旧的仓库里堆着些废旧纸箱,高大的墙壁上只有两个气窗在不停地转动。女兵们四下看着,谢桑宁慢慢醒过来
何璐(和路雪)蔷薇,你怎么样?
谢桑宁(蔷薇)我没事
唐笑笑(芭比)我看雷神是疯了!!训练哪有这么折磨人的!!
田果(开心果)就是,比纳粹还纳粹!!变态,还战友呢
谢桑宁(蔷薇)这是SERE,特种部队必训的科目
田果(开心果)什么是SERE啊?
谢桑宁(蔷薇)SURVIVAL、EVASION、RESISTANCE、ESCAPE——简称SERE。根据训练计划,在生存训练中,受训者要学会在很少甚至无水与食物的条件下,靠雨水、沟水(甚至脏水)、树叶、野草、野兽和昆虫存活下来,而且要保持战斗力;在抵抗训练中,要学会在无弹药的情况下,使用可能得到的锐器、硬物,甚至徒手与对方搏斗;在逃避训练中,要学会在负伤的情况下,如何躲避对方的追捕,而实在逃不掉被俘以后,又要顶得住对方的种种折磨。据受训军官透露,经过了仿真战俘营的折磨后,特种兵往往更愿意战死沙场,因为“被俘”后遭受的折磨让他们刻骨铭心
沈兰妮(灭害灵)我们现在就是被俘这一关了
沈兰妮瞪大了眼睛,欧阳倩也是一脸恐惧
欧阳倩(闻香)他们会动刑么?
叶寸心(敌杀死)废话!!严刑逼供是小菜
田果(开心果)我不怕死,我怕疼,打针都怕……哎,我要是扛不住,你们别怪我啊
叶寸心(敌杀死)叛徒!!!
唐笑笑(芭比)(站起身比画着)戏不够,应该说,你这无耻的叛徒
欧阳倩(闻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这玩笑可不好笑
女兵们都紧张地看着四周
谢桑宁(蔷薇)大家不要慌,保持冷静,一定要建立足够的motivation
田果(开心果)马桶?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讲究了
何璐(和路雪)motivation,英文的意思是动力
谢桑宁(蔷薇)对,这是心理学的催眠理论,大家过来,听我说
谢桑宁招招手,女兵们凑在一起低语着。忽然,一阵刺耳的重金属摇滚乐响起,女兵们连忙捂住耳朵
叶寸心(敌杀死)我去!!德国战车!!品位倒是不错,就是这分贝太猛了!!
唐笑笑(芭比)这……这又是干啥?!
谢桑宁(蔷薇)高分贝噪音轰炸!!都坐下,闭上眼睛!!
欧阳倩(闻香)分贝指数80……90……100
又是一阵更猛烈的打击乐,唐笑笑抱着头
唐笑笑(芭比)我头疼
谢桑宁(蔷薇)(捂住耳朵)分贝指数超过150分贝,鼓膜会破裂、出血。大家都张大嘴,不停咬合,减轻耳膜的压力
这时,刺耳的音乐声嘎然而止,女兵们还捂着耳朵尖叫着。哈雷咣一下踢开门,指着谢桑宁
牛懿(哈雷)你,出来
谢桑宁站起身,何璐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
何璐(和路雪)我们死也不会分开的
牛懿(哈雷)既然这样,你们就别后悔
女兵们情绪激动地抱在一起
谢桑宁(蔷薇)平静下来,快平静下来!!他们希望我们的情绪不断起伏,造成心脏供血的忽快忽慢,动脉不断扩张,这样非常消耗体力。从心理影响到我们生理,又从生理影响到心理。他们想让我们加快崩溃
女兵们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谢桑宁(蔷薇)(苦笑)这样没用的,我不去,所有人都要倒霉
何璐(和路雪)他们在想把我们分开,各个击破,我们不能分开,不能上当
人群里,有女兵开始抽泣
何璐(和路雪)别哭了!!没听到刚才蔷薇说的么?快平静下来!!
女兵哭着道:“我平静不下来啊……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去……”何璐无语,忧心忡忡
窗外,几枚滋滋冒着白烟的手榴弹飞了过来,咣咣咣直接落在地上滴溜乱转。女兵们惊恐地盯着,谢桑宁闻着气味
谢桑宁(蔷薇)是催泪弹!!快!!找湿布捂住嘴和鼻子!!
催泪弹冒着烟迅速蔓延开来,浓雾几乎瞬间笼罩了整个仓库。女兵们不停地咳嗽,在烟雾中挣扎着纷纷起身——哭声、喊声、惨叫声响彻一片
战俘营监控室里,几十台终端屏幕上显示着每个女兵的心跳、脉搏、体温等信息,雷战盯着屏幕仔细地观察着。嘀嘀!!!有几台机器响起警报,雷战叫过老狐狸
雷战(雷神)54、71、112三个的综合状态已经进入报警,她们撑不住了!!不适合继续训练
郭德远(老狐狸)明白
郭德远(老狐狸)(拿起对讲机)54、71、112,等她们出来以后,立即让这三个退出训练
牛懿(哈雷)明白
对讲机里传来哈雷的声音
库房里,女兵们拼命地撞击着大门,但大门被锁着,纹丝不动。哈雷严峻地站在门外,看着手表
牛懿(哈雷)时间到
小蜜蜂迅速打开锁,取下铁链。门一下子被撞开,女兵们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股浓雾紧跟而出。女兵们跑出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泪流满面
牛懿(哈雷)把她们找出来
小蜜蜂和元宝跑过去,查看着她们的号码。三个瘫在地上抽泣不已的女兵已经崩溃了,两个晕倒在地,另一个不断地求饶
冯冬冬(小蜜蜂)卫生员!!卫生员!!把她们带走!!送到基地医院去
几个卫生员抬着担架过来,迅速把她们运走了
田果(开心果)我也需要卫生员……
欧阳倩(闻香)你以为他们是发善心么?他们只是不想出事,那三个已经被淘汰了
田果(开心果)(吐舌头)啊?这样啊
女兵们心有余悸地看着周围,哈雷一脸阴笑
牛懿(哈雷)你看,还是出来了吧?刚才我只叫一个人出来,现在你们都出来了。都出来了也好,就让你们都见识见识,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小蜜蜂和元宝扑上去,一把抓起谢桑宁,何璐刚站起来,就被哈雷一脚用力踢倒
牛懿(哈雷)这时候轮不到你做英雄
女兵们大声叫着,谢桑宁回头
谢桑宁(蔷薇)别忘了我说过的话——要平静!!平静!!
冯冬冬(小蜜蜂)住嘴!!!
小蜜蜂一把捂住了谢桑宁的嘴,谢桑宁挣扎着一口咬上去,小蜜蜂啊地一声惨叫,哭丧着脸抓起谢桑宁的衣领,往屋里拖。元宝追上去又是一棍子,一股鲜血顺着谢桑宁的头往下流,谢桑宁有些恍惚。女兵们目瞪口呆,唐笑笑惊恐地看着
唐笑笑(芭比)他们……他们真打啊?!
元宝转身看着女兵们,恶狠狠地举着棍子
袁宝(元宝)还有谁炸刺?!
没人敢说话,女兵们呆呆地看着他
唐笑笑(芭比)他们是来真的……
何璐(和路雪)同志们,姐妹们!!不要慌,不要怕!!我们团结在一起,不管什么难关,我们一定会熬过去的
女兵们浑身打战,拉着手,紧紧靠在一起。监控室里,雷战看着电脑屏幕,拿起对讲机
雷战(雷神)她们在相互鼓励,破坏她们的企图,让她们分开,孤立无援,让她们彻底绝望
袁宝(元宝)收到
元宝放下对讲机,高声命令
袁宝(元宝)把她们分开!!铐起来!!
男兵们扑上去,强行将她们分开,女兵们挣扎着抵抗,拳打脚踢和棍棒立刻就招呼上去。女兵们被分开,反手铐着手铐,跪在地上
何璐(和路雪)中国女兵……
“永不言败”女兵们哭着回应
何璐(和路雪)同志们,不要放弃……
何璐还没说完,就被一脚重重地踢在头上,何璐反手摔倒在地上。元宝蹲下身,女兵们被按在地上,跪着,手在后面,很难受
袁宝(元宝)你们不要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你们,都老实待着,谁也不要乱说乱动,否则——就不要怪我翻脸了
太阳狠毒地晒着,女兵们都跪在地上,不敢动,隐约有哽咽声传来
老狐狸和雷战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外面传过来的画面,老狐狸忧心忡忡地看着雷战
郭德远(老狐狸)会不会出事?
雷战面无表情地拿着对讲机
雷战(雷神)我给了她们选择的机会——不要给她们喝水,不要给她们吃东西,让她们保持绝望和孤独
袁宝(元宝)收到
对讲机传来元宝的声音,雷战冷峻地看着屏幕,老狐狸叹息了一声
雷战(雷神)你怎么了?这不是我们经常的教学么?
郭德远(老狐狸)(苦笑)老了,心软了,这些都是女娃
雷战(雷神)敌人不会心软的
郭德远(老狐狸)我知道,你是对的
一时的心软帮不了她们任何,只会造成往后战场上更多的流血和牺牲。那不如早日让这些注定不适合走上这条路的女兵,回到该去的地方。避免浪费更多时间在无用功上,也未尝不是一种对她们的帮助。就算天赋的鸿沟偶尔勉强能用刻苦填补,可有些方面的不合适,只会成为未来的隐患
审讯室外,阳光毒辣;审讯室里,幽暗无边,只有审讯椅上方一个小小的窗户照进点点光亮,在这里,恐惧会被无限放大
审讯室里,灯光摇曳,桌子上放着一套测谎仪,桌上的测谎仪开启,显示器上的灯光像一双双魔鬼的眼睛,探究着每一个坐上审讯椅的人是否诚实。阎王坐在桌子后面。谢桑宁浑身脏兮兮,额头上的血流到下颌,被反手铐着。哈雷将她按在椅子上,小蜜蜂等人将各种仪器线贴在谢桑宁的身上和头上
牛懿(哈雷)规矩你知道,你只要说了假话,这机器就会有反应
谢桑宁(蔷薇)(有气无力)试试看喽
小蜜蜂为谢桑宁注射葡萄糖以补充体力
牛懿(哈雷)你是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
谢桑宁(蔷薇)自己看
牛懿(哈雷)我问你是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
哈雷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谢桑宁(蔷薇)是
谢桑宁倔强地仰着头,小蜜蜂在那边看着显示器
冯冬冬(小蜜蜂)真话
牛懿(哈雷)我问你,你是不是狼牙特战队队员?
谢桑宁(蔷薇)不是
冯冬冬(小蜜蜂)假话
牛懿(哈雷)你看,我们已经知道你是特战队员,那么,你是不是这支突击队的指挥官?
谢桑宁(蔷薇)你觉得呢?
谢桑宁这幅宁死不屈的模样让哈雷不知道怎么做了,意识到哈雷镇不住局面,雷战终于转身
雷战(雷神)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不会保持沉默
他将哈雷一齐拽着靠近她,冷峻地俯视意在加强绝望的压迫
雷战(雷神)我这些兄弟们,有一万种方法能撬开你的嘴
谢桑宁满脸无所谓轻笑
谢桑宁(蔷薇)严刑逼供么?试试看呗,看看你们能不能从我的嘴里得到东西
那道命令到了嘴边忽然难以开口,雷战低头鼓弄手套
雷战(雷神)小蜜蜂,给她注射2cc
冯冬冬(小蜜蜂)她的心脏现在在亢奋状态
雷战装作两耳未闻,看了她一眼,他眼底的不忍一闪而过,快到难以捕捉,好像从未流露一般
雷战(雷神)开始吧
他的命令,小蜜蜂不敢违抗,小蜜蜂打开盒子,拿出注射器,起身拿起一小罐透明液体吸进针管
谢桑宁(蔷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硫化喷妥撒纳剂
雷战(雷神)你很聪明,那你也应该清楚它的作用
戏要演足,他希望她能学会绝处逢生
硫化喷妥撒纳剂,神经系统炎症性药物,可以引起剧烈的疼痛。国外情报机关开发出来,用来对付不肯开口的顽固分子,一旦注射进去,每一根神经的末梢都会感到剧烈的疼痛。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痛苦
雷战(雷神)当这些药剂注入体内的时候,你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会感到无比的疼痛。没有人能够承受的,想想吧,会很疼的
她双眸愈发清明、微微闪烁的泪花让人移不开眼。看着他蹲下,似安抚、似诱话
雷战(雷神)不过当然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你跟我说实话,我就会免除你这些痛苦,怎么样?
互相凝望着,她找到了办法
谢桑宁(蔷薇)你们如果能从我口中得到一个字,就算我输
以缓制敌、以柔克刚,平缓有力的回应让他们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雷战有了一种别样的挫败感,随即逃离了光亮,走进黑暗中保留能瞥见她的余光
同生共死地并肩战了那么些年,按理说,雷战一抬眸一颔首,手下这些队员们想要理解他的意图都是轻轻松松的事
可这会儿萦绕在他们与自家队长之间的,却满是种久违得甚至有些陌生的默契全无
就像撂完狠话的谢桑宁坐在那儿,晃着腿东瞧瞧西看看,雷战便迅速又周全地自己揽下了所有本该由成员们分工的大小事项
他矮下身去单膝着地为谢桑宁调整连接在木椅上的腕部束缚带,低垂着眉眼系得认真,头也不抬却能整理着束缚带在女孩指尖轻拢时放松、或是微抬掌根时收紧
熟稔自然得像是两人早已同赏了数万载的朝暮
而后雷战又动作不停地起身,却是连半个眼神也没顾得上分给自家队友,径直走去取了输液器
将药瓶挂上审讯椅旁边的木柱,却没急着做注射前准备
连着输液管的静脉针倏然被牵到离得近些的小蜜蜂眼前晃了晃,突兀的动作引得后者反应了两秒才抬手接过
以为他是在最后关头将活儿转给自己的小蜜蜂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问,却看雷战径自绕到谢桑宁身后
两手从背后伸向前来自下而上地把住木制扶手,半圈半环地连人带椅子一并抬起来调了个方向
谢桑宁呼吸微滞,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叫她下意识阖上眼
不过瞬息便重新落地
抬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雷战从天窗透进来的眩目日光下挪到了阴影里
扑在耳侧的微热呼吸暖得像雷战不知何时发现她半阖着眸四处打量的漫不经心、实则是被光扰得不适的仔细
温热抽离,小蜜蜂手里的静脉针又回到雷战手里
纤细的亮银色针尖没入手背皮肤,刺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谢桑宁的眼睫连颤都没有颤一下,反倒是雷战,眉头随着他自己的动作紧了又紧
监护仪上她的生理数据一切正常,不用输入多少葡萄糖进行补给也能直接用药
终于找到插手机会的队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的结果便是距离药箱最近的哈雷认命地咽了咽口水,拿起装有药液的安瓿瓶和注射器走过去
雷战(雷神)先等她恢复下状态
监护仪旁边的元宝看了看屏幕上正常得堪比标准数据的数值,又瞥一眼雷战周身莫名沉下去的气场
十分有眼力见地闭紧了嘴,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当透明人
静脉滴壶里的液体随着雷战手里被轻轻拨动的流速调节器越滴越慢,他胸腔中的心跳却一下接一下地更紧更快
老狐狸瞧着两人最后的对峙遥遥叹了口气,都不用猜便能知晓这场博弈最后的桂冠落不到雷战头上
吊瓶里的葡萄糖争先恐后地往谢桑宁体内流了快三分之一,雷战终于选择甘拜下风
接过哈雷手里药剂的动作莫名失了沉稳,雷战的腿侧撞到了墙边桌,突如其来的震动将鼠标惊醒,连带着黑屏待机的电脑屏幕也跟着亮起,画面是一段看起来有些奇怪的视频
雷战愣了愣,也空不出心思去管,将注意力转回给谢桑宁注射药液的动作,谢桑宁的目光却凝在屏幕上再没转开
视频重新播放起来,是一场战役的沙盘推演
透明的硫化喷妥撒纳药液毫不费力便跟葡萄糖交融到一起,流进细长的输液软管里
雷战屏着呼吸,以一种僵直得有些怪异的姿势定定立在她身前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药剂渗进了身体里开始产生作用,谢桑宁眯了眯眼,突然感觉自己的听觉似乎有些迟钝,耳里的动静朦朦胧胧的,只好将目光死死凝在屏幕上,借机转移注意力
画面开始有了变化,谢桑宁的耳朵却从满世界的模糊中捕捉到了一道枪响
她的身体应声一颤,呼吸微急,努力克制着与束缚带对抗的欲望,谢桑宁齿关紧合,就连眼尾都因着隐忍而泛起浅红
可这终归只是前奏
雷战几乎快要把手里下一支取好药剂的注射器捏碎,却一直止着动作,想等她稍稍缓和一些
药液缓缓推入液管,感官提前抵达,她双手攥紧,与疼痛抵抗而紧闭的双眼挣出滴滴泪珠,低低的呜咽声让他忍不住回头,又极力克制;就连哈雷和小蜜蜂都不忍心再看,谢桑宁咬紧嘴唇、紧握拳头用来转移疼痛,直至薄唇和手掌心全部流血,纤细的脖颈处青筋暴起,摇曳的灯光下,谢桑宁满头是汗,直到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叫喊,他心底猛的一颤。一股沉重的疲态感漫过全身,无能为力,收敛不回
雷战(雷神)疼吗?
他克制的音调,恰巧有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谢桑宁(蔷薇)有种,你们就杀了我,否则等来日你们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雷战(雷神)那可不能让你等到这一天
雷战(雷神)小蜜蜂,再加2cc
冯冬冬(小蜜蜂)(犹豫)她的身体受得了么?成年男子的极限是8CC
雷战(雷神)那不是你要操心的事
小蜜蜂不再说话,拿出注射器,从药瓶里抽取了少量药液注入输液管。谢桑宁被反铐在椅子上,这一次的痛感加倍,紧咬牙关,小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她紧紧咬住嘴唇并握住拳头,不让自己喊出一声,她手掌心的鲜血滴落在地面上,仿佛在地面上绽开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看着她与痛苦反抗,他眉心突跳。原来,痛的不止是她
她眨了眨眼,泪水充盈,她开始叙述一段故事,苍白憔悴的面容下,是温柔坚定的声音
谢桑宁(蔷薇)我爷爷是抗战的武/工/队长,是八/路的武/工/队长。我的父亲,是南/疆/保卫战的侦察连长。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他们,为了他们用一生捍卫的荣誉、忠诚和信仰。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就对我说过,除了衰老和死亡,什么都不能把我击倒
这是融入血脉的信仰、动力,她的字字句句,像点点星光,悬于他的头顶。他微微仰头,掩盖、抑制眼底那点晶莹剔透的东西。这世界上就是有他们这样一群人,淌过湍急的河流,行过险峻的山川,不为功名利禄,只为心中的家国和信仰,硫化喷妥撒纳剂的痛苦的确会让她不堪一击,但她在试着将痛苦掰碎,再糅合成一团信仰的烈火,熊熊燃烧
谢桑宁(蔷薇)继续
寥寥二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谢桑宁到这会儿了还是能轻易辨清雷战举止中的考量
可长痛不如短痛,她想也不想地开口打破他的循序渐进
雷战几乎快要尝到自己下唇被咬出的血腥味,却只能应声将第二支注射器里的液体推入
药剂最狠戾的劲头紧赶慢赶,终于汹涌地一同扑了上来
剧烈又密集的疼痛顺着神经爬满了谢桑宁全身,先前短促而急切的呼吸被痛意一寸寸拉长
印了咬痕却失了血色的唇倏然松开,贝齿一开一合,便将空气撕啃出一块儿来狠狠咽下
又急又闷的气团毫不客气地闯进来,硬挺地把整个胸腔都堵得生疼
谢桑宁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力道狠得旁边的阎王甚至以为她快要挣脱,不自觉蹙紧了眉靠近半步
雷战(雷神)看好她的心率
头也不回地下令,雷战紧紧盯着她的每一缕动静,脸色沉得发黑
谢桑宁还在挣扎,艰涩的呼吸声听得每个人都收紧了拳头,甚至觉得连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握着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不断攀升,元宝和大牛死死盯着数值,几乎是靠着指甲没入拳心带来的痛意让自己不要分神
沙盘里,行军箭头循着一种奇异又刁钻的路线回转行进,大片敌方兵力的标示包拢着路线追击,偶尔有爆炸声响起,敌众我寡的局势下,除了游击避战,已然没有更好的选择
谢桑宁的目光牢牢锁在屏幕上,试图用快要被疼痛彻底粉碎的理智去搜寻破局的关键,可药剂却完全不会给她反抗的机会
灼烧般的痛意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暴露在空气里手臂上,肌肉控制不住地痉挛
好在有小蜜蜂和哈雷及时靠过来合力将审讯椅禁锢在原地,这才免得她因着剧烈的挣扎而连人带椅地翻倒
喉间极不情愿地逸出一声呜咽,谢桑宁痛苦地闭上眼,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依然没有嘶喊出声
几处勒在四肢的束缚周围早已摩擦出可怖的殷红,看起来甚至快要渗出血珠,她手掌心的鲜血滴落在地面上,仿佛在地面上绽开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
雷战的视线箍在谢桑宁身上,只将脸略微侧往监护仪的方向
牛青峰(大牛)数值正常
大牛松开不知屏了多久的呼吸艰难回话,身体甚至随着动作有些脱力
雷战庆幸又绝望地听完宣判,捏握着注射器的手早已由于过分用力而微微颤抖起来
第三针推入,整整6cc
谢桑宁撕心裂肺的叫喊突然在耳边响起,雷战只觉得自己连眼眶都开始泛起滚烫的痛意
谢桑宁却像是力竭一般放缓了挣扎的劲头,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和脖颈滚落,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战场上的爆炸声愈发紧促
谢桑宁整个人又跟着拧起来,白皙的颈侧是狰狞暴起的青筋
她颤抖着重新睁眼,视频里,敌军兵力战势大好,甚至大有种一旦彻底收拢包围圈,便要将赶尽杀绝的残酷
纤瘦的身体拧成一个坚硬又扭曲的姿势,谢桑宁几乎觉得她快要把自己的牙齿咬碎
口腔里已经开始泛起咸涩的血腥气息,心电监护仪却依然没有发出数据异常的警报声
谢桑宁满意地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目光却缓慢摸索着朝雷战的方向转去
雷战感受着自己额角渗出的汗珠滑落时带来的痒意,就连通红的眸间氤氲着的水汽都快要凝成实体落下
他甚至快要掩饰不住自己目光里的哀求,可谢桑宁轻飘飘望过来眼神里,仍是一如既往的洒然,以及看似温暖、实则却如锐刃一般狠狠剜在雷战心尖的安抚
他怎么会读不懂?
安抚之下,是她一往无前的坚定与决然,沉长地深呼吸过后,雷战取过最后一支注射器
阎刚(阎王)雷神?!
阎王不可控地惊呼出声,同时响起的还有老狐狸几近斥骂的制止
郭德远(老狐狸)你疯了?!
谢桑宁像是已经迈过了某个疼痛的峰值,整个人顿在一个僵硬的姿势里,目光却斜也不斜地始终拢在雷战面上
身体随着肌肉的痉挛微微颤抖着,她说不出话,只努力张了张嘴,急急喘息几下,呼出一字气声
“来”雷战无师自通地读懂了她的唇语
下一秒,谢桑宁轻巧地两眼一阖,是不容反驳的决然和已经就绪的等待姿态
此时的她的小脸苍白地没有任何血色,嘴唇也被咬破,血从她唇角流下来,而她的手掌心也血肉模糊
雷战在满室的沉寂中重新抬手
那支只装了2cc液体的塑制注射器像是重达千斤,坠得他的整条手臂牵着全身都在颤抖
药液连通细长的输液软管,雷战观察着她的反应,这一针推得极慢
谢桑宁却反倒跟个没事人一样
当然,前提是除开她病白得骇人的脸色,那是好比所有生命力在逐渐被生生抽干一般的血色尽褪
老狐狸几乎快要克制不住地转过身去,他甚至能听见连自己沉得快要化不开的呼吸声都在颤抖
离得最近的哈雷和小蜜蜂死死把着审讯椅,只觉得面上扑来的空气似乎都被谢桑宁周身碎溢出来的生命力赶得稀薄
这个往日明媚温暖得像个小太阳一般的姑娘,就连流散出来的生机都依旧是滚烫的
灼得他们的眼眶和鼻尖都生生发疼
要不是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的大牛和元宝始终没有汇报谢桑宁的身体状况异常
要不是最后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他的女孩
雷战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立刻终止训练,踩满油门将人抱进全军区那个他唯一信任的医生的诊室里
旁边轰隆作响的战火声稍稍有了些回缓,刻度过半,他终于看见谢桑宁重新有了动作
先是死死扣在木椅上、力道大得连指尖都在泛白的双手倏然开始颤抖,直到牵连着小臂、双肩,谢桑宁整个人都在以一种幅度不大却频率极快的状态颤抖着
之前雷战为了让她避开光线的刺眼而挪动完过后的位置,只留了谢桑宁半边手肘还沐在日光下,强光几乎快要将她的肤色湮灭
雷战却在一派眩目中紧紧盯着她的每一处反应
他看见她臂上的肌肤因着疼痛的刺激开始渗出无数小而密的疙瘩;他看见她明明没有承受任何体能负荷却已然被汗水淹没;他看见她脖颈处或粗或细的血管随着她剧烈的呼吸隆起又回落……
他看见……
生理性泪水终于控无可控地将雷战的视线模糊了瞬息
他听着自己的上下齿由于过分用力咬合而摩擦出的刺耳声响,甚至觉得连手都快要轻轻颤抖起来
他只能靠强迫着自己不断深呼吸才能勉力克制住情绪,不至于影响到手上的动作
眼前的世界重新恢复清晰
如果他注定做不到沉着为他爱的人兜底,那就永远站在最前面,不再让他在意的一切受到分毫的伤害,不会有下次了,谢桑宁,你休想再在我面前犯任何的险
视线所及之处,谢桑宁不知什么时候半掀开眼睫瞧向自己
雷战颤颤地将她轻缓又温柔的目光接进眼底,泪水化开了他一向不形于色的伪装,抑或是雷战自己选择坦荡荡地将所有的恐惧和担心,都不加掩饰地捧出来
可谢桑宁再挤不出半点力气朝他勾勾唇角
不过,幸好在轻柔交换的眼波里,他们听见了彼此掷地有声的话语
下不为例
好
最后一针药剂推完,再也抑制不住的痛苦终于排山倒海一般将沈卿卿所有的冷静击碎,她终于低着嗓子泣吼出声
随之而来的,是比先前所有加起来都还要剧烈的挣扎,二人合力都快要压不住谢桑宁的审讯椅,老狐狸一面赶上去帮忙,还不时回头关注着监护仪上的数值变化
阎王早就做好了随时取强心剂的准备,甚至连嘴唇都嗫嚅着默念心里早已计算了无数遍的药物用量
众人耳里倏然传入一道撕裂声,竟是谢桑宁硬生生将左边扶手上固定腕部的革质束缚带扯断!!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阎王立马掰开安瓿瓶开始取强心剂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饱经沙场多年的老牌狙击手,此时此刻即便没有影响到动作,双手却实实在在是在微微颤抖着的
可冲到旁边又被雷战拦下,定神一看,谢桑宁挣脱出来的左手竟然牢牢按在了自己的右臂上,也没再继续其他动作
整个审讯室只听得见她急快又艰涩的呼吸声,可即便挣开了束缚,她也仍在克制着与痛苦对抗
见谢桑宁已经有开始缓和的迹象,阎王猛地松了口气,手里的注射器甚至由于倏然的脱力而摔掉到地上
老狐狸抹了把汗,才发现他的手也一直在颤抖着,控制审讯椅的三人缓缓松了手退开,将被挤在中间本就不充盈的空气留给谢桑宁,心电监护仪旁的元宝和大牛这才寻到空闲,眨了眨早已因为紧盯屏幕而酸胀刺痛的眼睛,却还是关注着数值,不敢掉以轻心
只有雷战仍然僵在原地,他的呼吸声屏得几近于无,像是连周身的时间都凝固着静止,只有额角滚落的汗珠是唯一动势
房间里只剩下谢桑宁逐渐找回节奏的呼吸声,以及旁边屏幕偶尔传来零星几道炮响,不等雷战下令,老狐狸抬手示意离得近的哈雷一同为谢桑宁解开束缚,动作也轻得不敢惊扰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雷战看着眼前人逐渐镇定下来,这才齿关一松,抖着声音唤她
雷战(雷神)蔷薇
他连着深呼吸几回,终于搜刮出余力来做其它动作,紧握的拳缓缓松开,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得都没办法抹一把渗满了汗的额头
谢桑宁说不出话,僵着身子姿势不变地紧贴在椅子上,肌肉的痉挛也还没过去,只用轻得几不可闻的鼻音“嗯”了一声当作回应,满室沉寂
除却静静等着谢桑宁自己调整,旁人也帮不上任何,监护仪旁的大牛和元宝捏紧了拳,就连眸色都被骇人的震撼染得微红
阎王另一只手里没来得及放下的一小个强心剂空瓶几乎快要被他握碎,额角的青筋也因着后齿过分用力的咬合而暴起
忽然,审讯室的门被撞开,一个军医冲了进来,看清谢桑宁后就急切的大声呼唤,谢桑宁的呻吟声断断续续
林国良(医生)桑宁……桑宁……
原本稳如泰山的雷战在听见这声声亲密的呼唤后,脚尖转向。看着军医的眼神充斥着审视,和一丝不可察的敌对。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旁观的姿态,不作声、不露心思
元宝和阎王跟着冲进来钳制他,踉跄着勉强站稳
林国良(医生)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
谢桑宁缓缓睁开眼睛,迷离中只有虚弱
林国良(医生)桑宁,我是国良
袁宝(元宝)雷神,不好意思,他寄己生闯进来的
元宝的汇报他没理会,他只想知道,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谢桑宁(蔷薇)林国良?你怎么在这儿?!
林国良激动地抱着谢桑宁
林国良(医生)桑宁,你不能再在这儿受虐了!!这哪里是训练啊,简直就是变态!!快,跟我走!!我就是来找你的
谢桑宁喘息着摇头,坚定地拒绝
谢桑宁(蔷薇)不……我不能跟你走
林国良(医生)为什么啊?!
谢桑宁(蔷薇)我有我的使命在身,你是军医,军医为什么是军在前,因为你先是军人,其次才是医生。可惜,你从未明白那身军装的意义,不是刀枪不入的铠甲,而是即使知道会流血,依然选择挺直的脊梁。所以,你走吧,我才不要输给他
在场所有人,除了林国良,所有人都知晓谢桑宁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郭德远(老狐狸)少校,你是干什么的?
林国良(医生)我是基地医院的医生,是基地司令部派我来的,基地害怕你们搞出事,把女兵搞垮了,特意派我来做医务监督
郭德远(老狐狸)少校,基地司令部派你来的任务是医务监督,不是训练监督。我们正在正常训练,希望你不要干扰训练
林国良(医生)现在她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训练?!你们这不是训练,是虐待!!她已经垮了,明白么?垮了!!
谢桑宁(蔷薇)胡说,我没有
林国良(医生)桑宁!!你别再逞强了!!这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他们压根儿不把你当人看,他们这哪里是训练?分明是变态!!一群大变态!!就是白公馆渣滓洞也不会这样!!他们的心,比魔鬼还恶毒
谢桑宁(蔷薇)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特种部队的性质,而且这是我自愿的,你不要多管闲事
林国良(医生)我必须管!!我是你的男朋友!!
雷电突击队队员心里皆是一惊,互相看看,而老狐狸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雷战。原来是医务监督,甚至妄图打断训练想带走她,他一言不发,面色冷漠,却又隐隐期待着她的回答,总在余光中与她对视。本因那句“我不能输给他”而稍有一丝的痛快,在听见这个医生自称男朋友时,仿佛一块巨石砸在心上,突然凌乱尴尬的局面让在场所有人一愣,都默契地看了一眼雷战,连老狐狸都头皮发麻,要停止训练
谢桑宁(蔷薇)你胡说八道?!林国良!!你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我跟你没关系,过去没关系,现在没关系,未来也没关系!!出去!!这没你说话的份儿!!你如果再胡说,我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我再次重申,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没有!!!雷神,把他带出去!!
她不想让初初发生的一切戛然而止,不只是训练,还有那已经被牵动的情愫,她精疲力竭地嘶吼,反倒更像一种求救
他终于有了反应,这是他的主场,他给了老狐狸递了一个眼神,先退回了角落
郭德远(老狐狸)把他拉出去!!继续训练!!
老狐狸吩咐元宝和阎王
郭德远(老狐狸)让人把大门看好了,别随随便便放人进来
林国良(医生)你们简直是胡闹!!!
一来就被听了雷战死命令将他控制在隔壁监控室里、隔着屏幕看完了全程,终于破开阻挠推门冲进审讯室的林国良不管不顾的吼骂道
雷电突击队难得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
监护仪屏幕上,先前暴涨攀升的数字终于出现回缓的迹象,旁边跟着投来注意力的哈雷也松了口气
谢桑宁(蔷薇)千里回师、中间突破
率先开口打破局面的甚至是刚缓下呼吸来的谢桑宁,她阖了阖眼,艰难地搜寻着残存的理智拼凑到一块儿
谢桑宁(蔷薇)莲塘、黄陂、高兴圩、方石岭
谢桑宁断续说着,话音裹在稍稍缓和了些许的喘息里,水洗似的眸子却是一如既往的黑亮
谢桑宁(蔷薇)是红军……第三次反‘围剿’
似是累极一般顿了顿,复又开口
谢桑宁(蔷薇)雷神,你在放水?
众人后知后觉,她竟然在测试自己身处极端生理状态、承受着足以轻松将人的所有理智撕碎的痛苦时,对战役情况的基本判断力,房间只剩下像是风暴过境后的沉寂,很难说清具体原因,但这满房间的男人们无一不被谢桑宁的坚毅所折服,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此时的谢桑宁小脸苍白地没有任何血色,嘴唇也被咬破,血从她唇角流下来,而她的手掌心也血肉模糊。谢桑宁依旧坐在审讯室里的椅子上,低着头,头发垂了下来,汗流浃背,小蜜蜂站起身,雷战一伸手
雷战(雷神)不要慌……她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殊不知他自己最慌,声线颤抖,底气不足
雷战(雷神)她的心律状况怎么样?
牛懿(哈雷)心跳加速,接近临界点
他右眼微跳,乱了
牛懿(哈雷)她不会有事吧?
哈雷的问话雷战压根没工夫理会
冯冬冬(小蜜蜂)雷神!!已经过了临界点了!!
小蜜蜂紧张地看着雷战,显示器上,谢桑宁的心跳指数已经过了红线,速度超快,而仪器的警报声,让他彻底失了镇定
雷战(雷神)快!!准备强心针!!
他大步迈去,解开她的捆绑,小蜜蜂手忙脚乱地打开急救包,取出强心针,颤抖着解开谢桑宁身上的各种测试线。小蜜蜂拿着针管眨巴眨巴眼,满脸是汗,偏偏小蜜蜂关键时刻掉链子,手抖得打不开药瓶
牛懿(哈雷)你手抖什么?快打开啊!!
守在她跟前的他,没发觉她的异样,焦急地怒吼,起身夺过强心针
雷战(雷神)给我!!!
他的怒吼彻底将她惊醒,感知到解绑的手脚,在他拿着针头即将靠近时,趁其不备扯掉了输液管,扼住他的手腕调转针头的方向开始反抗,谢桑宁突然睁开眼,惊得雷战一愣。就在这措不及防之间,谢桑宁一脚踢在雷战的腿上,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夺了他腰间的刀,放在自己脖子上
谢桑宁(蔷薇)你们信不信我死给你们看,让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雷战的刀刃极快,谢桑宁一用力那白嫩的脖颈上面迅速出现血痕,如果再用力的话,谢桑宁恐怕会血溅当场
他要教会她的,一点都不能少
谢桑宁跌坐回审讯椅上,神经性药物的作用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代谢完的,绵延无尽的痛意已经在早先的过程中被身体机能惯性适应了大半,此刻最难抵御的,是过后如汐如潮般的脱力感带来的疲惫,想着反正有雷战会拦在前面,虽说混沌间总能朦胧听见林国良气急败坏的吼骂声,谢桑宁还是难得地放任自己松懈了心神,坠陷进无边的倦意中
看着谢桑宁彻底昏睡过去的容颜,头顶的阳光洒下,他的情绪依然可以藏匿在心里默默倾泻。唯一藏不住的,是不受控的担忧
雷战的确难有心软的时候,个中缘由不过一个情字
没过多久重新睁开眼,空无他人的审讯室内,视线所过之处全是昏暗
天窗透进来的光被临时栓挂在头顶的遮布尽数挡住,只有半开着的木门处还有暖融融的明亮溜进来
谢桑宁眉间微蹙,紧接着便强撑着想要起身
“很痛苦是么?当你们感觉到痛苦,是因为你们还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战斗!!只有生存,才能抵抗!!很多年以前,我们没有骷髅营,没有战俘训练,那时候我还是个新兵,我很奇怪,就问连长,为什么我们没有外国电影上那种反被俘训练?连长很好奇地看着我,为什么我们要有反被俘训练?我们是不会被俘的,我们会把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这是我们的誓言,也是我们的抉择!!是的,我们都有信心这样做,我相信你们也有信心这样做!!但是……我想不需要我解释,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个不留神,你就可能被俘了!!你可能被炸晕了,可能失血过多昏迷了,可能受伤掉队了,可能措手不及被敌人的捕俘手擒获了……不要怀疑,强中自有强中手,能干这行的都不是软柿子!!那你怎么办?你只有一条路,被俘!!你们都被俘了!!你们现在知道,被俘不是不可能的!!你们都是女人,该知道被俘以后,对女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残忍、更无耻、更卑鄙的折磨!!无穷无尽的折磨!!有人可能会跟我矫情,不是有日内瓦公约么?日内瓦公约不是保护战俘的合法权益么?你跟我矫情什么矫情?战争当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保证优待俘虏,敌人能保证么?!你们以为战争是小孩过家家么?这就是战争,这就是肮脏的该死的战争”
“身为特战队员,在敌后游击作战,被俘的概率要远远高于常规部队,这你们想过么?我相信你们没想过,因为如果你们想过,就不会还来到这儿!!脑子正常的女性,都不会沾上这个边儿!!不错,我相信你们都做好了死的准备,但是死有什么可怕的?比死更可怕的是活着!!那边……是你们的天堂路,这里……是你们的地狱门!!你们是选择天堂还是地狱?!”
“还有谁要退出的——那边出去,只要跨出那个大门,热水澡,好吃的,干净的床铺,还有医生,什么都在等着你们。走吧,有什么必要在这儿耗着呢?特种部队本来就不适合女性,你们来错地方了!!今天是我们来训练你们,还是有底线的,有原则的,有朝一日你们真的在战斗当中被俘了,敌人可是没有底线和原则的!!真的,你们扛不住的,现在是我们,想想被敌人俘虏以后会怎么样?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会发生的。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真的知道不是所有军队都会执行日内瓦公约的,如果是非政府武装或者贩毒集团游击队,就更无人道可言,到时候,说撕你衣服就撕你衣服,说蹂躏你就蹂躏你,你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没有人比谢桑宁更清楚这场漫长的优胜劣汰最终的结局,一时的心软帮不了她们任何,只会造成往后战场上更多的流血和牺牲。那不如早日让这些注定不适合走上这条路的女兵,回到该去的地方。避免浪费更多时间在无用功上,也未尝不是一种对她们的帮助。就算天赋的鸿沟偶尔勉强能用刻苦填补,可有方面的不合适,只会成为未来的隐患
她动动手指,耳朵里的世界像是被溺在深水中一般的听感终于开始渐渐消散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这是我们的誓言……也是我们的选择
她总算能够依稀听清雷战在屋外的说话声,莫名就安下心来,便又半阖着眸子,感受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过……敢在他雷教官手底下“翘课”,这前世今生加起来,怕是也只有她了吧?
谢桑宁苦中作乐
难受的脱力感虽然有所减轻,但依然是严严实实地笼在身上,全身上下唯一能够勉强称得上舒适的地方,大概只有左手腕部沁润着的微弱凉意,谢桑宁眼神微动,之前被强行挣断的束缚带还挂在椅子上,可手腕已然被人上完药包扎过,她弧度极轻地牵了牵唇角
舒适的清凉自手腕流至心底,却莫名化作了温热的暖意,沉下呼吸又调整了好一会儿,再回过神来,屋外的动静纷乱又嘈杂,谢桑宁甚至费了些力才拼回自己的思考能力,听外面的动静,看来是和路雪被动了刑,她也没道理一直缩在这里躲懒
刚想撑着椅子扶手借力起身,动作刚开了个头,却觉得手边碰到了什么东西,滚摔在地上的玻璃输液瓶好在质地不错,不至于砸在脚边碎个满地,谢桑宁微愣,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又先被人推门进屋的动静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