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婚后的第一年暮春时节,学士府西苑的梨花开得正盛。小燕子蹲在厨房门槛上,手里攥着半块焦黑的糕饼,鼻尖沾了面粉,活像只偷吃了桂花蜜的松鼠。
“泰哥哥!我又失败了!”
她跺着脚冲向后院,裙摆扫过新栽的芍药,花瓣簌簌落在福尔泰刚晾好的墨字上。他正握着狼毫临摹兰亭序,被这阵风惊得笔尖一抖,宣纸洇开一朵墨花。
“怎么了?”他搁下笔迎上去,袖口已习惯性地备着湿帕子。
自从娶了这爱捣鼓厨房的美娇娘,他衣襟里总存着三块帕子,两块擦她沾满油渍的手,一块替自己拭去她扑过来时蹭上的混合着玉兰香的油渍。
小燕子委屈巴巴地举着手里的残品:“我想做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可蒸了三次都变成炭块了!”
尔泰望见她发间还插着的一根小葱叶,忍俊不禁,指尖轻弹她额头:“炊事哪有你这样乱添料?昨儿把花椒当糖撒,前日把醋当酒酿......”
“人家就是想给你惊喜嘛!”她跺脚时旗头上的玉佩铃铛作响,那是婚后第一天他亲手系上的,努努嘴接着道∶“泰哥哥总说我像阵风,可风也想停在你掌心跳支舞呀。”
他将她鬓边的葱叶摘下,顺势拢她入怀。
梨花瓣飘落在他肩头时,她忽然踮脚吻他唇角∶“不如你教我?反正我学武功时,你总能把最难的招拆成蝴蝶步。”
灶台前,福尔泰握着她的手调控火候。
她掌心总带着温热,像揣着永不停息的朝阳。
糖乳在铜锅中渐渐凝成云絮,他低声讲解:“要像看星象般耐心,火候差一分,便如错认了北斗。”
她忽地抽手,在他惊诧时往他脸颊抹了层奶油:“看!灶王爷显灵了!”
他笑着擒住她手腕,以指腹蘸取剩余奶膏,在她鼻尖画了个滑稽的圆,这是他们在宫中给她过生时的久戏。
暮色漫进窗棂时,瓷碗终于盛出了琥珀色的酥酪。
小燕子舀起一勺,却先喂到他嘴边,他咽下那甜,顺势将她横抱至廊下秋千架,梨枝在他们头顶织成纱帘。
“紫薇他们总说我是急脾气的燕,”她蜷在他怀里晃着秋千,续道∶“可是落在你肩上,我连翅膀都懒得动了。”
他吻她发顶,嗅到混着糖蒸酥酪与玉兰香的味道:“那我便做你的梧桐树,任你停歇,也接住你偶尔跌落的焦糕。”
晚风卷起她绯红的裙角,像片永不褪色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