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做菜

李家宝踮脚够到吊柜里的花生油，玻璃瓶底磕在灶台边发出轻响。李家政倚在冰箱旁剥蒜，看弟弟把茄子块倒进冷油锅里，立刻伸手按住他手背：“先热锅！油热了再下菜，不然茄子要粘锅。”

燃气灶蓝火窜起来时，李家宝被油烟呛得往后躲，却见哥哥突然伸手把火调小，用木铲将茄子拨拉到锅边：“火太大要糊，你看，这样慢慢煎出水分，才不会像水煮菜似的软塌塌。”蒜末跳进油锅的瞬间，他猛地把弟弟往后拽，油星子在灶台上溅出细碎的响。

“该放调料了吧？”李家宝盯着瓶瓶罐罐，指尖在盐和糖之间犹豫。李家政往锅里淋了勺生抽，琥珀色酱汁顺着茄肉纹路渗进去：“先放酱油提鲜，糖要少放，你上次炒番茄鸡蛋差点齁死我。”忽然看见弟弟抄起锅铲要颠勺，急忙伸手按住锅柄：“说了别学视频！上次你煎蛋都飞到油烟机上了——”

话音未落，茄子块伴着葱花腾空而起，啪嗒一声掉在灶台瓷砖上。李家宝看着哥哥瞬间皱起的眉头，耳朵尖慢慢红起来：“哥你看，跟《中华小当家》里一样会发光……”

“发光个鬼！”李家政捞起半块茄子，吹掉上面的灰又塞回锅里，“再折腾下去晚饭变夜宵。”他从抽屉里翻出个卡通隔热手套塞进弟弟手里，深蓝色布料上印着《数码宝贝》的亚古兽，“戴着，别烫着。”

窗外的蝉鸣忽然 loud 起来。李家宝盯着锅里渐渐变软的茄子，看哥哥用筷子戳了戳茄肉，又往锅里撒了把葱花：“行了，尝尝咸淡。”木勺递过来时，他故意把沾着酱汁的勺柄往哥哥工装裤上蹭，换来一记轻拍。

“比上次炒的土豆丝强点。”李家政端着盘子往餐桌走，夕阳把他后颈的疤痕照得发亮，“下次教你做可乐鸡翅，你上次在视频里说想学。”

厨房瓷砖上还粘着半块茄子。李家宝偷偷用脚踢到橱柜底下，却看见哥哥转身时从口袋里摸出包薯片——正是他藏在冰箱最上层的零食。两人对视的瞬间，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只剩下抽油烟机的嗡嗡声，和某人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响。

“先吃薯片垫垫。”李家政把袋子撕开个口，橙黄色碎屑掉在弟弟校服上，“反正爸妈今晚不回来，咱们吃完炒茄子就去楼下买冰淇淋，买双球的，你挑巧克力味，我要草莓。”

暮色漫进厨房时，李家宝啃着薯片看哥哥收拾灶台。那人卷着袖子擦瓷砖，后颈的碎发被汗水粘在一起，像极了小时候总把他护在身后的那只大金毛。锅里的茄子还在冒热气，混着薯片的咸香和窗外的槐花香，忽然觉得这个暑假，好像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