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之后,我仍旧未能入眠,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唯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游离在天花板的某一处。
思绪如散落的星子,无序地飘荡在脑海之中,病房里的每一丝声响都仿佛被无限放大,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在无尽的等待中如沙漏般悄然流逝,我静卧于病床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天泼水时被玻璃划破的那道细小伤口。
隐隐的刺痛似乎将记忆拉回了白昼,那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如潮水般翻涌而过……
电子钟的荧光数字在深沉的黑暗中微微闪烁,宛如一只无声注视的眼睛,静静窥探着这方静谧空间中的每一分颤动与不安,冷眼旁观,却令人心头发紧。
在这个时间点,四周异常安静,我似乎能够听到病房外走廊上白炽灯管发出的滋滋声。
那声音虽然细微,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仿佛是某种神秘的信号,穿透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忍不住翻身,透过门上的小窗向外望去。
那一小片透过窗户的光亮,在地面上投下了青白的光晕,宛如幽灵一般,给这原本就有些阴森的环境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随后我换了个姿势,蜷缩在床角,身体微微颤抖着。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那刺痛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但白天花瓶碎裂的清脆声响却依然在我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身旁的鲨鱼玩偶上,那是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叶逸川送给我的礼物,它的绒毛柔软而温暖,每次触摸它,我都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安慰。
我第无数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指尖传来的温柔触感让我渐渐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我的思绪突然飘到了叶逸川身上。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进入梦乡了吧?
不知道他是否也会有失眠的时候,在凌晨两三点的寂静中,独自面对那无尽的黑暗和孤独。
我仿佛能看见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轻缓而均匀,那梦境或许就像冬日天空中晕染开的光晕,透着柔和与安宁。
然而,我却忍不住心生好奇,这样一个阳光且亲和的人,他的内心深处,是否也潜藏着某些无人知晓的烦忧与隐痛呢?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我在这里住院的第五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一天,叶逸川的前任携着她的父母闯入了医院,他们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三人情绪汹涌,仿佛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
对着叶逸川,他们毫不留情地大声指责,言辞尖锐而凌厉,仿佛他们的女儿才是受害者。
周围的人群渐渐聚拢,病人与医生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像涟漪般扩散开来。
然而,叶逸川却始终一言不发,宛如一尊冷硬的雕塑伫立在喧嚣之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底都未曾泛起一丝波澜。
若不是我及时提醒他拿出证据反击,他或许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任由那些无端的指责将自己淹没。
彼时,我的心中不禁掠过一丝疑惑,就在前几天,我还因医院里某些人的误会——关于我“故意伤害”徐小笛的事情——被叶逸川询问为什么不主动澄清。
当时,叶逸川还劝我不要隐忍,要为自己辩解,但轮到他自己面对同样的境况,他却选择了彻底的沉默。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叶逸川,往日里的他总是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应对困境,总能给人一种如春风拂面般的舒适感。
然而那时,他的冷漠却让我感到陌生,甚至隐隐生出几分寒意,那张熟悉的脸庞仿佛覆上了一层冰霜,好像隔绝了一切温度与情感,也好像隔绝了我的理解……
在这寂静的凌晨,呼吸竟也变得沉甸甸的,宛如每一次吐纳都在与无形的压力抗衡。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幕布笼罩,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凝滞。
我默默地躺着,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而来,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却始终找不到那扇可以倾泻而出的出口。心中的纷乱如同深海暗流,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早已汹涌不止。
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每一次失眠都让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失去了控制,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我的胸腔。
这种异常的心跳速度每次都让我感到不安,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也让我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来……
突然间,一阵被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如利箭般穿透窗玻璃,径直钻入我的耳膜。
我浑身一震,仿佛被电流击中,猛地从床上翻滚下来,双脚结结实实地踩在冰凉的瓷砖上。
那股寒意顺着脚底攀爬而上,瞬间侵入全身,令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到窗边,指尖掀开窗帘的一角,目光透过缝隙向下探去。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楼下的影子——徐若和我的父亲正面对面伫立在花园里。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得似乎要将夜色压弯,他们的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朦胧而陌生。
这是……我看错了?还是我在做梦?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以这样的姿态相对?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一时间竟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的边界。
父亲缓缓抬起手,指向我所在的住院部方向,不知在对徐若说着什么。
我极力竖起耳朵,试图捕捉那些零碎的音节,然而传来的只是断断续续的低语,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含义。
望着他们二人模糊的神情,我的心骤然一沉。
一个是生养我的父亲,另一个是早已与我割席断交的昔日朋友徐若,我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这两人之间竟会有一丝交集,更别提他们可能早就暗中联系……
这种突兀而违和的画面,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坠入心底,激起了阵阵不安的涟漪。
我不小心咬破了嘴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那腥甜的气息如同细密的针尖,狠狠刺入味蕾,令我不由自主地蹙紧眉头。
就在这一刹那,心跳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在胸腔中狂乱地撞击着,几乎要破喉而出。
胸口因这急剧的律动而变得沉重,每一次呼吸都显得艰难而滞涩。
就在这恍惚之间,一个念头如冷电般划过脑海——今日所经历的一切,难道不过是父亲精心安排好的一个幌子?
这个疑问宛如深不见底的漩涡,将我的思绪毫不留情地吞噬进去,越陷越深。
原本还算清晰的事件脉络,此刻竟逐渐模糊起来,隐匿在层层迷雾之后,显得愈发危险。
每多一分思索,心底便多添一分寒意与不安,仿佛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收紧,将我牢牢困住。
我常常会不自觉地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尤其是那些曾经给过我伤害的人。
这种思维方式仿佛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潜意识里,成为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它让我能够在面对潜在的危险时,提前有所警觉,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措手不及。
就在此刻,我的记忆如同电影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在我脑海中快速闪回。
昨天的场景如同一幅幅画面,在我眼前不断地闪现,我突然想起了徐若站在门口时的那一幕,她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没有说出口。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瞬间她的表情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
而如今,当那些记忆突然冲上心头时,我才猛然意识到,其中或许隐藏着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那感觉就像是一扇尘封已久的门,在意识深处被悄然推开,隐约透出未曾留意过的光芒。
我开始感到一阵恐慌,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喉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呢?我是否应该告诉别人?如果要告诉,又该告诉谁呢?在这一连串的疑问中,我的脑海里唯一能够想到的人,就是叶逸川。
一阵恐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种感觉恰似一只无形的手,正狠狠扼住我的喉咙,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我竟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是否该将这一切告诉别人?可倘若要说,又能向谁倾诉?
就在这无数的疑问交织成网,将我的思绪牢牢束缚时,叶逸川的脸却突兀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好像成了我唯一的救赎之光。
我重新躺回病床上,身体却无法放松分毫,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凝聚于掌心。
内心的拉扯犹如狂风骤雨般猛烈,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几乎令我窒息。
一边,是父亲的安排——那个让我喘不过气的地方,那个充满压抑与恐惧的家,还有那座冰冷无情的医院。
一旦选择屈服,我就必须回到那个既熟悉又让人抗拒的世界,面对那些让我无数次想逃离的人与事。
那里没有自由,也没有温暖,只剩下无尽的束缚。
而另一边,则是叶逸川。
他的出现宛如漆黑天幕中的一缕晨光,为我的世界注入了久违的希望。
他让我开始相信,或许人生可以有不同的方向,可以有属于自己的选择。
可是,我果真能够完全相信他吗?为了这份微弱却炽热的希望,我真的应当赌上一切、迈出这一步吗?
矛盾如猛烈的狂风暴雨般拍打着我的心堤,我感觉自己正一点点被卷入情绪的漩涡之中。
我竭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混乱的思绪归于平静,在纷杂的念头间理清每一个可能的后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时针和分针都接近了四点半的位置。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我心中的天平不断地摇摆,但最终,我还是下定决心,要为了自己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我定好一个五点的闹钟,然后将手机放在床头……
黑暗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发出幽蓝色的光,那刺目的五点闹钟设定,让我的眼睛一阵刺痛。
我紧紧地盯着窗外,看着那微微泛白的天际线,仿佛能从那片苍白中找到一丝勇气。
叶逸川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回响:“逃跑也没关系。”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破了我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
天边的鱼肚白越来越明显,我知道,是时候行动了。
我轻轻地掀开被子,像是生怕惊扰了同楼层的其他人。
然后,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的东西有些凌乱,我随手抓了几件必需品,塞进一个小背包里。
当我拿起其中一件很喜欢的裙子时,它被抖开,扬起了一些细微的尘埃,在清晨的微光中飞舞。
我顾不上这些,只是胡乱地把几件换洗衣物也塞进背包里。
最后,我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拿出那本已经干了的素描本,它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把它紧紧地抱在胸前,仿佛它是我最后的依靠。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打开病房的门,缓缓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节奏,时亮时灭,仿佛在跟我玩一场紧张刺激的游戏。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这味道与晨雾的潮润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让人不安的氛围。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后花园的侧门走去,那扇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冒险游戏里,一个隐藏在迷雾中的秘密通道。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让我的心跳加速,仿佛它要冲破我的胸腔跳出来一般。
终于,我走到了后花园的铁门前。
那扇铁门在晨雾中显得锈迹斑斑,透露出一种岁月的沧桑。
我缓缓伸出手,触摸到那冰凉的锁扣,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响动。
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响,我的心跳骤然卡住了喉咙,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紧张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但晨雾如同一层厚重的面纱,将一切都掩盖得严严实实。
当我终于将分散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在侧门时,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幽幽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绷紧的琴弦上,震得我的心跳不断加速,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凝滞了片刻。
我不禁想,来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叶逸川吗?但那脚步声听起来并不像他的,那么会是谁呢……
画手:我讨厌替身n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