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放心，你已经死过一次，下次再敢插手，我看你死不死得成。」

我斜靠在春秋榻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指尖那枚心形玉佩，轻飘飘地朝秦玉川抛下这句话。

秦玉川脸色瞬间沉如死水，眼神冷得像隆冬的冰窟。

他立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握成拳，青筋暴起，似要将手中的文书生生捏碎。

我偏过头，掩唇打了个哈欠，「大人公务繁忙，妾身就不多打扰了。今晚还是别来碧竹轩了，免得影响大人的雅兴。」

「明兰。」他深吸一口气，嗓音里压着风暴前的宁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抬眸，眼底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意，「秦大人，三年前我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如今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你——」

「你找你的旧爱，我寻我的生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岂不快哉？」

他猛地上前两步，俯身掐住我的下颌，「既然进了我秦府的门，这辈子你都别想走。」

我不躲也不闪，任由他捏着我的脸，笑得越发灿烂，「那我们就走着瞧。」

秦玉川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似乎没想到昔日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小女子，如今竟会用这般眼神看他。

他松开手，沉默半晌，转身大步离去。

我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掌心的玉佩被我攥得发热，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等着吧。」我轻声道，「这一次，我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我与秦玉川的孽缘，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一年，我刚满十六，是丞相府最不受宠的小女儿，因为我的出生带走了母亲的性命，父亲对我向来冷淡。唯一疼我的，只有我那早逝的兄长。

兄长离世后，父亲更是将我视作透明人，整个丞相府上下，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

直到那日，我在洛阳城外的曲水河畔偶遇了他——秦玉川，当朝太师之子，朝中新贵，也是京城闺秀们心中的白月光。

那日下着雨，我正撑着伞，站在河边发呆，猛然瞥见河中漂来一只纸船。纸船上精致的折痕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俯身去捞，不想身子一歪，整个人栽进了及腰的河水中。

我不谙水性，挣扎间，一双有力的手臂拽住了我，将我拖上了岸。

我浑身湿透，发丝紧贴在脸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狼狈地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

那一刻，我恍惚觉得，这双眼中仿佛藏着我所有想要的温柔。

「姑娘没事吧？」他脱下外袍披在我肩上，声音温和得令人心醉。

我摇摇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这如梦似幻的相遇。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秦家的公子，而那只纸船是他为了怀念亡故的表妹而放的。每年这一天，他都会来曲水河畔放一只纸船，以寄托哀思。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秦玉川待我极好，会在我院外放一盏灯笼，等我夜归；会趁着无人处塞给我一包糖果，因为知道我爱吃甜食；也会在我因父亲责骂而难过时，默默陪我坐上一整夜，直到我情绪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