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给图书馆的玻璃幕墙镀上一层琥珀色，向心冉抱着琴谱推开「浮生」咖啡馆的门。浓郁的咖啡香裹挟着舒缓的爵士乐扑面而来，她一眼就看见靠窗位置的刘泰旭——少年正低头修改辩论赛稿，台灯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美式不加糖？”吧台后的杨洪安戴着黑色围裙，咖啡机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眼镜，“南念安去帮教授整理资料了，让我捎句话，下周三的数学建模赛缺个数据分析师。”
向心冉点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琴谱边角。自从上次球场相遇，她总会在各种场合偶遇刘泰旭：晨跑时交错的脚步声，选修课上隔着三排座位的对视，甚至连图书馆闭馆音乐响起的瞬间，也能在楼梯转角撞个满怀。
“在等学长？”杨洪安将咖啡推过来，杯沿画着歪歪扭扭的小熊拉花，“他最近总来这儿改稿子，说比自习室安静。”
话音未落，门铃叮咚作响。刘泰旭抬头的瞬间，向心冉感觉呼吸停滞——夕阳从他身后倾泻而下，将他的轮廓染成金色，连翘起的发梢都泛着柔光。少年快步走来时，衣角带起的风掀动了她膝头的琴谱。
“来得正好。”刘泰旭将笔记本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辩论赛的攻防策略，“评委说我的结辩缺了点感染力，你钢琴弹得那么好，能不能...”他忽然凑近，向心冉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从艺术角度提点建议？”
吧台后的杨洪安默默擦着杯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向心冉感觉脸颊发烫，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刘泰旭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骨骼分明的手掌带着体温：“就像这样，情绪递进要像渐强符号...”
咖啡馆的座钟指向七点，暮色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缕阳光。向心冉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手不知何时交叠在触控板上。刘泰旭的声音混着咖啡机的嗡鸣，在耳畔织成细密的网：“其实我一直想问，上次校庆...”
“杨洪安！”南念安抱着文件夹冲进来，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她注意到向心冉慌乱抽回的手，以及刘泰旭眼底转瞬即逝的失落，“教授临时加了任务，今晚可能要通宵...”
“我帮你。”杨洪安摘下围裙，目光扫过刘泰旭合上的电脑，“向学姐要搭我们的顺风车回宿舍吗？”
向心冉摇头时，发梢扫过咖啡杯沿。刘泰旭突然将车钥匙拍在桌上：“我送你。”他起身时带倒了椅子，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正好顺路去取辩论队的队服。”
南念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白天在实验室，杨洪安对着满墙公式发呆的模样。“你说，”她转头问正在收拾吧台的少年，“有些话是不是不说出口比较好？”
杨洪安擦拭杯子的动作顿了顿，玻璃映出他温柔的笑：“就像咖啡里的糖，放多了会苦，放少了又觉得淡。”他望向窗外，刘泰旭正替向心冉开车门，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但总得试过才知道，不是吗？”
回程路上，向心冉望着车窗外斑驳的霓虹。刘泰旭打开车载音响，熟悉的《卡农》旋律流淌而出。“校庆那天，”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我本来想在琴房...”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仪表盘蓝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向心冉感觉心跳快要冲破胸腔，却在这时瞥见后视镜里闪烁的警车灯。刘泰旭咒骂一声减速，向心冉注意到他耳尖通红——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安全带。”她轻声提醒，伸手去够副驾的安全带。指尖相触的瞬间，刘泰旭突然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别动。”
警车呼啸而过，车内的气氛却比刚才更灼热。向心冉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突然想起咖啡馆里没说完的话。或许有些心事，就像研磨后的咖啡豆，总要经过沸腾才能释放最浓郁的香气。
而此刻的杨洪安，正蹲在实验室地板上整理数据，电脑屏保是四人在球场的合照。南念安递来能量饮料时，看见他悄悄在照片角落画了朵向日葵——那是向心冉今天落在咖啡馆的发圈图案。
夜色渐深，「浮生」咖啡馆的灯牌在雨幕中明明灭灭。三个不同的空间里，少年少女们怀揣着各自的心事，等待着破晓时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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