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液体漫过膝盖时，青璃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右眼跳动的倒计时数字像烧红的铁块烙在视网膜上——00:43:17。她伸手去抓最近的棱镜，指尖刚碰到镜面就缩了回来，那上面覆着层细密的冰碴。
"别碰边缘！"镜像少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会加速记忆污染……"
话音未落，棱镜突然炸开。碎片划过青璃脸颊的瞬间，三十五个鲜红的爆炸预警同时在她右眼视野里炸开。她踉跄着后退，青铜液突然变得粘稠如胶，每走一步都扯出细长的金属丝。
炼丹房的幻象在爆裂的棱镜后浮现。青璃看见幼年的自己坐在门槛上，两只小脚悬空晃荡。记忆里的太上老君正弯腰往她手心放糖丸，拂尘柄的太极玉佩在阳光下晃啊晃的，投在地上的影子却扭曲成培养舱的轮廓。
"假的..."青璃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嫩肉。右眼突然刺痛，视野右下角跳出新提示：“记忆污染度73%”。糖丸的甜腻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她看见幻象老君道袍袖口藏着微型注射器，针尖泛着蓝光。
镜像少女的声音突然清晰："他们在你每个美好记忆里都埋了触发式洗脑程序！"
青铜液面突然凸起，凝聚成老君的脸。机械音从液体人脸的裂缝里漏出来："G-07，立即归队。"液滴飞溅到青璃手背上，立刻腐蚀出条形码状的伤痕。
"滚开！"青璃抓起漂浮的记忆碎片砸过去。糖丸幻象碎裂的刹那，某块较大的碎片突然映出清晰画面——太上老君正把青铜罗盘塞进炼丹炉暗格，炉火映出的复眼影子突然开口："样本最终测试开始。"
右眼视野突然被猩红色覆盖。00:35:49的倒计时下方，血淋淋的警告文字疯狂闪烁：“检测到原始记忆篡改痕迹”。青璃突然弯腰干呕，吐出的却是闪着数据流的青铜液。
"密码..."镜像少女的声音忽然贴近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垂，"是你第一次化形时老君说的那句话..."
液体人脸突然暴起，化作锁链缠住青璃脚踝。她挣扎着去抓最近的棱镜，却看见幻象里幼年的自己正仰头问老君："师父，化形后会疼吗？"老君抚过她发顶的手分明连着数据线，袖口滑出的分明是监测电极。
"原来连这个都是..."青璃的机械右眼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声响。她发狠似的撕开胸前衣料，锁骨下方的莲纹正渗出青铜色液体。这是镜像少女最后塞给她的记忆碎片，此刻正发烫得像块烙铁。
液体锁链突然勒紧。青璃在窒息般的疼痛中，听见镜像少女用最后的气力喊："记住你才是原始样本！"紧接着是肉体被撕裂的闷响，锁骨处的莲纹突然浮空，化作三十六品莲台虚影罩住她全身。
倒计时数字疯狂倒退。00:15:33...00:09:17...00:05:33...青璃在数据风暴中蜷缩成团，右眼虹膜裂开似的喷出猩红数据流。这些光带在空中交织成网，突然映出令她血液凝固的画面……
三十六个透明培养舱在虚空漂浮，每个舱内都悬浮着穿白色实验服的"青璃"。从胚胎到少女，编号G-01至G-36的克隆体们突然同时睁眼，她们锁骨下方全都有莲纹，只是缺了左半片。
"看看进化路线吧。"鸿钧的声音从每个培养舱的扩音器里传出。最末端的G-36舱体突然放大，里面的"青璃"正在融化，皮肤下渗出青铜色液体，而舱外标签写着：“混沌本源适配体·最终版”。
右眼突然黑屏前的最后一秒，青璃看见自己颤抖的双手也泛起了金属光泽。倒计时定格在00:05:33，警报声却戛然而止。绝对的寂静中，她听见自己心脏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青璃的机械右眼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数据流像决堤的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她下意识捂住右眼，滚烫的液体却从指缝间渗出——不是血，是泛着青铜光泽的纳米机械虫群。
"原来我连眼泪都是假的..."她嘶哑的声音在虚空回荡。培养舱里的三十六个"自己"同时转头，三百多只眼睛在数据风暴中闪烁，像无数面镜子照出她支离破碎的倒影。
最靠近的G-35号克隆体突然拍打舱壁，嘴唇开合间露出尖锐的金属牙齿。青璃踉跄后退时，听见所有克隆体胸腔里传出同步的机械音："混沌样本回收程序启动。"
右眼视野突然被强制弹开全息投影——那是段她从未见过的记忆：太上老君手持手术刀，正从一具幼小躯体中剜出闪着青光的莲种。画面边缘的日期戳赫然是“天历472年霜降“，正是她记忆中"初次化形"的日子。
"你偷走了我的本体？"青璃的指甲深深掐进太阳穴。锁骨处的莲纹突然灼烧般发烫，三十六品莲台虚影在背后疯狂旋转，每片花瓣都映出不同克隆体的实时监控画面。
鸿钧的冷笑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应该说，我们终于要回收最完美的容器了。"虚空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三十五条青铜锁链从克隆舱激射而出，链条末端的手术刀寒光凛冽。
青璃本能地挥臂格挡，却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金属化。皮肤下涌动的不是血管，而是交错的数据光缆。最恐怖的是一一那些光缆的排布方式，和锁链上的纳米纹路完全一致。
"小心背后！"镜像少女的残音突然炸响。青璃猛回头，看见G-36的培养舱不知何时已空，而自己右眼的余光里，正映出个与自己镜像对称的身影——那东西穿着染血的实验服，指尖滴着青铜液，嘴角咧到耳根的微笑里嵌满微型电路。
倒计时突然加速到00:00:17，青璃在剧痛中听见体内传来零件解体的脆响。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用最后力气撕开胸前衣服——锁骨下方的莲纹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闪着红光的“G-00”编号。
"原来我才是...第零号失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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