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锅上的蚂蚁

顾寒译见状，眨眨眼，故意拉长语调，“不过表哥也说得在理，大哥你都要得相思病了”

顾寒川冷冷瞥了弟弟一眼，却没反驳，只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威士忌辛辣的滋味下肚，也压不住心里泛起的丝丝缕缕的思念。他想起沈念之临走前站在月台上，白色的洋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珍珠发夹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她仰着脸对自己说“等我回来”时，眼底盛着比月色更温柔的光。

顾庭宴见好就收，不再打趣，转而和顾寒川认真商议起码头的布防与军火运送细节。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给姜妧清揉腰，时不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惹得她脸颊绯红。姜妧清安静地听着他们谈论那些刀光剑影、明争暗斗，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顾寒川身上——那个传闻中手段狠辣的青龙帮帮主，此刻凝视着手中空酒杯，眼神却柔软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夜色渐深，留声机里的爵士乐还在缓缓流淌。顾寒译起身添茶，瓷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温润的眉眼：“时候不早了，表哥表嫂就在府里歇下吧，没准有好戏看”

顾庭宴看向姜妧清，见她微微点头，便应下：“好。”他扶着姜妧清起身时，忽然转头对顾寒川挑眉道

“表哥若是实在想念，不妨也去北京过个中秋？”

顾寒川外面手中的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香烟，火光映得他轮廓愈发冷峻，却在吐出烟圈时轻轻叹了口气，他已不自觉摸向怀中的怀表——那里面藏着沈念之的照片。

“念之在的时候，他从来不抽烟”

是夜，姜妧清靠在顾庭宴怀里，听着窗外的虫鸣，轻声道“表哥和表嫂，一定很相爱吧。”

顾庭宴收紧手臂，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对，念之出国后，表哥颓废好长一段时间，跟大伯都闹翻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狡黠，“我们应该给念之带个信，就说有人茶不思饭不想，连翡翠扳指都快转出火星子了。”

姜妧清被逗得轻笑出声，伸手轻轻捶他。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而隔壁书房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薄雾还未散尽，顾宅后院的露水便顺着芭蕉叶滚落成珠。姜妧清推开雕花窗，正撞见顾寒川立在葡萄架下，墨色长衫被晨风掀起一角，他握着电话听筒的指节发白，镜片后的目光却柔得惊人："嗯，北平的银杏该黄了......"

话音未落，顾寒译摇着洒金折扇晃到顾庭宴身后，压低声音道：“大哥昨天晚上在书房坐了一夜”

顾庭宴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环住姜妧清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

"看来有人要行动了。"他故意提高音量

早膳时，蟹黄汤包的热气氤氲了雕花圆桌，顾寒译笑着道

"表哥表嫂尝尝，这是表嫂带来的沈府厨子的手艺。"

他话音刚落，顾寒川的筷子突然顿在半空——那道翡翠虾仁，正是沈念之最爱的菜式。

午后，姜妧清和顾庭宴在花园里遇见正在喂锦鲤的顾寒译。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青石板，他将鱼食撒进池塘，温声道："大哥看似冷硬，实则......"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顾庭宴搂着姜妧清笑出声："我就说，北京的月亮，大哥是等不及了。"

暮色四合时，顾庭宴搂着姜妧清站在门廊下，目送黑色轿车消失在巷口。姜妧清望着腕间的玉镯，忽然轻笑："原来再厉害的人，在心上人面前，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顾庭宴低头咬住她耳垂，声音沙哑："那我呢？"他的手掌贴着她发烫的小腹缓缓下移，"在绾绾心里，我又是什么？"

雕花门在身后缓缓闭合，留声机重新响起缠绵的乐曲。月光爬上窗棂时，沈念之正对着铜镜别上蓝宝石胸针，忽然听见管家通传："小姐，顾大少爷到了。"她转身时，珍珠耳坠轻轻摇晃，映着窗外的月色，比任何珠宝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