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市的清晨,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海腥味。但在旧厂街菜市场的喧嚣中,这股味道却被更浓烈的人间烟火气所覆盖。
就在这片嘈杂与生猛之中,一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红色轿车,如同误入泥潭的凤凰,缓缓驶来,停在了鱼摊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身着剪裁合体的驼色大衣、脚踩精致高跟鞋的女人走了下来。她妆容得体,眉眼间带着一股慵懒而锐利的气场,环顾四周时,眼神中虽有对环境的不适,却丝毫不见怯懦,反而透着一股掌控者的从容。
正是陈书婷。她是来找高启强的。白江波(她当时的丈夫)的死与徐江脱不了干系,而高启强最近与徐江冲突不断,她想来探探虚实,或许能找到些线索,也或许……能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柜台后的安陵容,在看到陈书婷的第一眼,呼吸就不自觉地屏住了。
来了!
在她眼中,这女人的排场、气度、衣着打扮,无一不符合她对“宠冠六宫的贵妃”的想象!看她那身段,那眉眼间的风情,定然是深受“陛下”宠爱,才能有如此的气焰和体面。尤其是那辆鲜红夺目的“轿子”(小轿车),简直就是宫中“凤辇”的翻版!
一股浓烈的危机感和……莫名的妒意,瞬间涌上安陵容的心头。
“陛下”身边,岂容这等妖妃专宠?!
陈书婷并未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眼神复杂的“古装女子”,她径直走向高启强的鱼摊(虽然摊子被砸得七零八落,但高启强还在收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书婷“高启强,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高启强看到陈书婷,也是一愣,但还是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去。
安陵容趁着陈书婷背对自己、与高启强交谈的间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辆未上锁的红色轿车(陈书婷只是临时停车问话,并未锁车)。她飞快地拉开车门,将一小撮精心调配的、带着异香的粉末(系统兑换的“催情香粉”,被她命名为“坐胎香”),轻轻洒在了驾驶座的绒布脚垫和空调出风口附近。
这“坐胎香”并非什么烈性之物,只是闻久了会让人心神不宁、情绪波动加大,甚至产生一些微妙的生理反应。安陵容的目的很简单:先让这位“贵妃”心绪不宁,最好能在某些重要场合失态出丑,挫其锐气。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回阴影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陈书婷与高启强简单交谈了几句,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皱着眉回到了车上。她发动车子时,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但也没太在意,只当是附近什么东西的味道,便驱车离开了。
安陵容望着远去的红色“凤辇”,眼神冰冷。这只是第一步。她必须搞清楚这位“贵妃”的底细,以及她与“陛下”之间真正的关系。
她立刻通过特殊暗号联系了唐小虎,让他盯紧陈书婷的去向。没过多久,唐小虎便回信(用公用电话打到冷香斋旁边的小卖部,再由小卖部老板转告),说陈书婷去了白金瀚KTV。
“白金瀚?” 安陵容默念着这个名字,在她那被扭曲的认知里,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京城里那些供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青楼楚馆”。“贵妃”不在宫中(鱼摊)待着,竟私自前往此等烟花之地?定有蹊跷!
她立刻换上一身更不起眼的衣服,悄悄尾随而去。
白金瀚KTV内部装修奢华,灯红酒绿,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调笑声不绝于耳。安陵容强忍着不适,躲在角落里观察。很快,她便在一个隐蔽的包厢外,透过门缝,看到了令她瞳孔骤缩的一幕。
陈书婷正与一位头发花白、气度沉稳的老者相对而坐,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那老者虽然年迈,但眼神锐利,不怒自威,周围侍立的手下都对他毕恭毕敬。
安陵容立刻认出,这位老者,正是唐小虎口中提到的、徐江都要忌惮三分的“泰叔”!
在她看来,这位泰叔,无疑就是隐居幕后、掌控朝局的“太上皇”!
“好啊!” 安陵容心中怒火中烧,“本宫就说这‘贵妃’不安分,果然是与‘太上皇’私下勾结,意图架空陛下,甚至……谋夺后位!”
嫉妒、危机感、以及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她已将自己代入“陛下”的忠臣角色),瞬间冲昏了安陵容的头脑。她立刻做出了一个大胆而狠毒的决定——必须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以绝后忧!
她悄然离开白金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冷香斋”。
后厨,昏暗的灯光下,安陵容表情冰冷,动作却有条不紊。她打开系统商城,用积攒的积分兑换了纯度更高的麝香粉末。然后,她取出一杯早已准备好的、冰镇的珍珠奶茶,小心翼翼地将那致命的粉末混入其中,仔细搅拌均匀,直到看不出任何异样。
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意在这杯“特调奶茶”上贴了个标签,用娟秀的字迹写着:“陛下特赐安胎饮,恭祝娘娘凤体安康”。
做完这一切,她算准时间,再次前往白金瀚附近蹲守。
果然,没过多久,陈书婷便独自一人从KTV里走了出来,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疲惫和烦躁(或许是与泰叔的谈话不顺,也或许是那“坐胎香”开始微妙地发挥作用)。
安陵容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而讨好的笑容:
安陵容“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她微微屈膝行礼(她认为这是对“贵妃”应有的礼节)。
陈书婷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古装女人吓了一跳,认出是白天在鱼摊见过的那个,皱眉道:
陈书婷“你干什么?”
安陵容“娘娘息怒!”
安陵容双手捧着那杯精心包装的奶茶,高高举起,安陵容“陛下(她指的是高启强)体恤娘娘连日辛劳,忧心国事(她脑补的),特命臣妾送来这杯‘安胎饮’,为您固本培元,调理身子。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陈书婷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那杯奶茶。高启强?送她安胎饮?这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但安陵容那副“忠心耿耿替主子传话”的模样,又让她有些捉摸不定。而且,这几天她确实感觉有些疲惫,或许……真的是高启强想巴结泰叔,通过自己示好?
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口渴(或许是“坐胎香”的副作用)让她最终还是接过了奶茶。她打量了一下杯子,除了那张写着奇怪字句的标签,看起来和普通的珍珠奶茶没什么两样。
陈书婷 “行了,知道了。”
陈书婷随口应了一句,便拿着奶茶上了车。她此时已经怀孕一个多月,自己还未完全察觉,只当是最近压力大导致身体不适。
安陵容站在原地,目送着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残忍快意的弧度。
娘娘,这杯“安胎饮”,您可得好好享用啊。但愿您的龙胎,能承受得住这份“恩宠”。
与此同时,京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安欣正对着一堆杂乱的资料,眉头紧锁。
旧厂街鱼摊的斗殴事件、徐江手下的诡异过敏、唐小龙兄弟莫名的皮肤瘙痒、以及那家新开的、行为古怪的“冷香斋”……这些看似零散的事件,隐隐约约似乎都指向了那个穿着古装、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女人。
他调取了“冷香斋”附近几家化工原料店的进货记录,发现了一些异常——有人近期购买了少量但种类繁多的化学试剂,其中几种甚至可以用于制作某些……违禁药品或毒药的替代品。虽然购买者信息登记模糊,但时间点与“冷香斋”开业高度吻合。
更让他起疑的是,那个被红布和朱砂符咒遮盖的监控摄像头。技术队的同事费了好大劲才恢复了一小段被干扰前的录像,画面虽然模糊,但能隐约看到一个穿着古装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在摄像头下面捣鼓着什么。
“新型迷药?还是某种未知的致幻剂?” 安欣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几个字,又重重地画了个圈。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自称“安氏”、满口“陛下”“臣妾”的女人,绝不仅仅是个简单的疯子。她那些看似荒诞的行为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甚至……一种新型的犯罪手法。
他将那张画着“神秘女子”画像的纸钉在白板上,旁边标注着:“重点嫌疑人,可能涉及新型毒品/迷药犯罪,行为模式:认知错位,疑似有古代妄想症。”
夜色渐深,安欣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决定明天再去“冷香斋”探探虚实,必须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隐隐感觉,一场风暴,似乎正在京海市的地下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