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强的“黑帮文艺复兴”虽然在道上引来了不少嘲笑,但在他自己看来,却是卓有成效的。至少,他手下那帮小弟,在《弟子规》和《女则》的双重“熏陶”下,似乎真的比以前更有“规矩”了,内耗也少了一些(当然,主要是被高启强那种偏执的“帝王威严”给震慑住了)。
他甚至开始将这种“宫廷化管理”运用到更深的层次。
比如,在决定派哪个小弟去执行重要任务(比如看场子、或者去和别的势力谈判)时,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指派,而是模仿起了安陵容曾经描述过的“翻牌子”制度。
他找人做了一堆绿色的、鱼形的木牌(象征着他的出身和“潜龙”身份),每个木牌上都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小弟的名字。每天晚上,他会像古代皇帝批阅奏章一样,坐在他那张破沙发“龙椅”上,面前摆着这些绿头牌。
“嗯……今晚城西那个场子,该轮到谁去盯着了?” 高启强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看着那些牌子,沉吟半晌,然后拿起刻着“唐小龙”名字的牌子,“就你了!小龙,今晚你去,给朕……给我盯紧点!尤其是白江波留下那几个不安分的老家伙!”
唐小龙在一旁躬身领命:“是!强哥(老大/陛下)!” 心里却在吐槽:我这名字怎么就跟翻牌子联系上了?感觉怪怪的……
这一幕,恰好被白金瀚KTV(现在部分区域已被高启强实际控制)大厅新安装的一个高清监控摄像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这个摄像头是警方在调查徐江死亡案件及后续冲突时,要求白金瀚方面加装的,具有夜视和高清录音功能。高启强虽然知道有监控,但他沉浸在自己的“帝王角色扮演”中,并没有太在意,甚至觉得,让“天眼鉴”(他对监控的理解依然受到安陵容的影响)记录下自己“运筹帷幄、翻牌选将”的英姿,也是一种“彰显皇威”的方式。
他万万没想到,这段录像,很快就落到了安欣的手中。
安欣看着电脑屏幕上,高启强穿着那件可笑的红披风,煞有介事地翻着写有小弟名字的绿色鱼形木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盯紧白江波的老家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噗……咳咳……” 安欣强忍着笑意,将这段视频发到了专案组的工作群里,并附言:“重大发现!高启强团伙内部决策疑似采用清宫剧‘翻牌子’制度!嫌疑人高启强角色扮演‘皇帝’症状加剧!请各位同仁严肃对待,不要笑!”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翻牌子选小弟?高启强是不是疯了?”
“这……这绝对是被那个安陵容给带沟里去了吧!”
“安队,下次审高启强,要不要先喊一句‘陛下圣安’?”
“严肃点!我们在讨论案情呢!不过……那绿色的鱼牌子还挺别致的……”
安欣无奈地摇摇头,虽然觉得荒诞,但他知道,这段视频或许能成为一个突破口。它至少证明了高启强团伙内部存在着等级森严、组织严密的管理结构,并且高启强本人在其中扮演着绝对的领导者角色,这对于将来指控其“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是非常有利的证据。
安陵容在医院里,也通过高启盛的转述(高启盛现在几乎成了她和外界联系的唯一渠道),得知了高启强“翻牌子选小弟”的壮举。
听到这个消息,安陵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骄傲?
“看!本宫就知道!陛下天纵奇才,一点就透!这‘翻牌子’制度,既能体现皇恩浩荡,又能平衡各方势力,防止小团体形成,实乃帝王御下的不二法门!” 她对着高启盛,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高启盛:“……” 他觉得安老师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
但安陵容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此事竟被那‘天眼鉴’拍了去?这……这成何体统?!帝王私密,岂容外人窥探?!那安欣,果然奸诈!竟用此等下作手段,搜集陛下罪证!”
她立刻警觉起来,对高启盛说道:“阿盛,你速去提醒陛下!日后行事,务必避开那些‘天眼’!尤其是涉及核心机密(比如打钱、分赃、密谋等),更不可留下任何影像!切记!切记!”
高启盛连连点头,将“避开监控”这条“最高指示”牢牢记在心里。
然而,安陵容自己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和高启盛在病房里的这次谈话,同样被医院走廊的监控记录了下来。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安陵容那副指点江山、出谋划策的模样,以及高启盛那认真记录、频频点头的姿态,都足以引起警方的注意。
安欣在看到这段监控后,眼神变得更加深邃。看来,安陵容虽然疯了,但她依然在高启强的犯罪集团中扮演着某种“幕后军师”的角色。而且,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监控的威胁,并开始指导高启强反侦察。
“必须切断她和外界的联系!” 安欣做出了决定。他立刻通知医院方面,以“病人需要绝对安静的治疗环境”为由,严格限制了对安陵容的探视,即使是高启盛,也轻易见不到她了。
高启强最近的“帝王瘾”确实越来越大了。
他不仅在内部管理上搞“宫廷化”,在对外形象塑造上也开始刻意模仿。他让人把自己在鱼摊前穿着红披风、指点江山的(摆拍)照片洗了出来,挂在办公室里。他还迷上了书法,虽然写得歪歪扭扭,却非要练什么“御笔”,甚至还给自己刻了个“强盛天子”的印章(找街边刻章的刻的,十分粗糙)。
陈书婷通过自己的渠道,也得知了高启强这些荒诞的行为,以及那段“翻牌子”的监控视频。
她看着视频里高启强那副既可笑又自大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机会!
她默默地将那段视频拷贝了一份。她知道,这段视频,或许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能成为扳倒高启强的有力武器。比如,让泰叔看看他曾经看好的这个“年轻人”,如今已经膨胀成了什么样子?
更让她感兴趣的是,她发现高启强竟然开始模仿安陵容,试图建立自己的一套“规矩”。这说明,安陵容那个疯女人的思想,对高启强的影响力,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一个疯子军师,一个角色扮演的皇帝……” 陈书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京海的戏,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继续观察。她要等安陵容和高启强这对“奇葩君臣”彻底内讧、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出来收拾残局。
而高启强,对此毫不知情。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帝王角色”中,甚至开始将那段被泄露出去的“翻牌子”视频截图,设置成了自己的手机壁纸。
他得意洋洋地向身边的小弟炫耀:“看到没?这,就是朕的江山!尽收天眼之中!”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所谓的“天眼”,不仅记录下了他的“威严”,也记录下了他的愚蠢和……罪证。这张看似风光的壁纸,正在将他一步步推向覆灭的边缘。
京海的“天眼”之下,一场围绕着权力、欲望、疯狂和算计的宫廷戏,正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