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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沿着上次去急诊部的路重新走了一遍，还没有走到漆黑通道的尽头，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吵闹的声音。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通道，看到许多病人都在病房外聊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提取到了“终于”的放松。

既然已经回到了里世界，也不急于这一时回到病房，现在她们要去找一下病人出病房的原因以及护士触碰病人为什么会突然感到不困。

不困的含义是什么。

游灵会困吗？

如果游灵不会困的话，那么护士触碰到病人之后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游灵？

“游灵是不会困的。”程千璐好像看出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发现了吗？他们晚上查房的时间点正好是我们熄灯睡觉的时间点，而之后就是它们最活跃的时候。”

如果她们两个人刚刚在表世界把所有楼层都逛一遍的话那么他就可以验证到底是不是因为触碰病人的时候突然进行了灵魂交易了。根据程千璐的推断，里世界是魂的世界，他们是魂进入了里世界，肉体无法进入里世界，如果她们把所有楼层走一遍，能看到地上躺着的护士的肉体的话，那么就很容易判断出到底是不是进行了灵魂交易。

但是这也触及到一个现实问题，在表世界她们的魂体力消耗会格外快。

她们这一层护士有小陈带着，而且有前车之鉴，没有一个护士触碰病人也不是没可能，但是其他楼层不一定。

有些后悔了。

许朱聆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说不定明天还是我们俩被选中呢？”

这是什么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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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管第二天是不是还会是她们两个再一次被吸到那一个表世界中，现在她们俩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明天是另外两个进去。

许朱聆已经打定主意让她俩学一点防身技巧了，顺便告诉她们进到那个表世界的时候不要慌，走到门诊大厅再重新从那个地方走回来。无非就是沿着他们进来的道路重新走一遍。

许朱聆乐观地想：有林橙在，余述应该不会掉链子吧。

还好第一个晚上不是她和余述进去，不然按照她俩的智商估计会待在病房里精疲力尽而亡。

程千璐推开了一扇没人的病房门，许朱聆落在后面半步，打量着旁边像是过着狂欢节一样的病人们。还没走两步就撞上了程千璐的背，她的眼镜被撞得直接抵上鼻骨，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程千璐你干嘛啊？”她揉了揉撞痛的地方，摘了眼镜揣在兜里，“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发现了什么吗？”

她没看到程千璐眼底的恐慌，自然好奇地探头去，被程千璐挡住了眼睛：“别看。”

许朱聆被她的手捂住了眼睛，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眼眶，她眼珠子都不动了，乖乖地靠在她的怀里——感觉他的脑袋应该正好抵上程千璐的肩膀，她想着。

“屋子里有一个阵，看不太懂是什么，但是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听到头顶上的程千璐这么说，“会从里面爬出来一些很恶心的东西。”

黏糊糊、黑漆漆的，像是章鱼的触手一样，但是又没有吸盘，边缘泛着乌青色的雾气，好像是气体凝聚在一起形成的，又好像是实体一样让人感到恶心，旁边还放着几个破碎的尸体，里面的器官都暴露出来，血腥味被掩盖住，触手边缘滴下来的黑色液体像是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撑不住地干呕起来。

许朱聆迅速抓紧了她，但是眼睛上的那只手她怎么扒都扒不下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

呕……

她只能听到破碎的干呕声，许朱聆心疼地站在原地，眼前是一片漆黑，她耳朵听到了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吓得牙关都在打颤。她拽紧了程千璐的手，另一只手放在她背上安慰她，最后气急败坏地大叫：“你也给我闭眼。”

好像声音大一点就可以掩盖自己恐惧的内心。

程千璐松开了蒙住她眼睛的手，在许朱聆睁眼睛的下一秒拉走了她关上了门。但是许朱聆还是看了个七七八八。她僵了一瞬间，很快恢复正常。细细想去，她以为是什么恶心的怪物，出现的场景比她心理预期正常得多，她松了一口气，转过来开始拍程千璐的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缓了几分钟后程千璐苍白着脸朝她摇了摇头：“没事了。”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回去吧，反正第一个晚上也探索不出什么东西来。”许朱聆叹了一口气，“我要是跟你说我想进去，你肯定也不让我进去看。”

其实她已经看出来了一点东西，但是程千璐不知道，她怕程千璐知道了之后崩溃，就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程千璐瞥了一眼她：“其实最后那一秒你看到了吧？”

她又不傻，最后她挪开手的时候，许朱聆睫毛划过她手心，和她僵了一下的那瞬间她其实都感受到了。她或许不了解许朱聆，但是许朱聆太好猜了。

许朱聆眼神闪烁着躲开了她的视线，把手伸到嘴里开始啃着边缘的皮。

程千璐继续说：“又开始啃了，每次你一紧张就喜欢啃手。”

许朱聆尴尬地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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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对峙后她们俩达成了共识。

许朱聆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了那扇门，一回生二回熟，为了防止里面的那个东西可以攻击她们俩，许朱聆手里抓了一张宝剑女王。

“我一直就很想问了。”程千璐扫了一眼她的牌，“我上次也问了林橙宝剑女王的牌意，按理来说应该是理性的、严肃的、冷若冰霜的女王，为什么在你手上是一张攻击牌？”

许朱聆手一僵。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之前一直抽她们俩的感情牌老出宝剑女王，所以出了这张牌她就默认是程千璐了，导致她的宝剑女王是一张以程千璐为基准的攻击牌。

——是她借用了程千璐三分之二的攻击力量，使出来的一张牌。

她抿着唇走进了病房：“我的个人牌意而已。”

“你之前喜欢我的时候……算我的次数多吗？”程千璐站在门口看她的背影。

许朱聆一下变得很安静，她的心跳声一声响过一生，带着她的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指尖都在颤抖，她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眼镜，沉默了两秒才回答她：“还好。”

“真的吗？”程千璐显然不信。

“真的还好。”许朱聆整个人都在抖，她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过头了，程千璐会不会发现她的过度，然后继续揣测她现在还在喜欢她？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么紧张，心跳声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想撒腿就跑，也想转头看一眼程千璐。

好吧。她不愿意说就算了。程千璐看着她抽搐的背影耸了耸肩，也没再追问什么。

许朱聆向来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于是她转头了。程千璐逆着走廊的光看着她，病房里的灯还不如外面的百分之一亮，她看不清程千璐的表情，她只好自嘲地往前走了一步，强忍着镇定：“你在纠结这个吗？你是不喜欢我揣测你的想法还是不希望我把你看透？”

许朱聆眨了眨眼，又轻轻开口道：

“还是你还在纠结我现在喜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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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病房同样有这那个触手，也在挪动着庞大身躯，这回程千璐没再问什么，她们俩沉默着打开了每一个有病人走出病房的那间病房门，弄毁了每一间病房的触手，最终定在了自己隔壁的病房。

那是妞妞的病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妞妞，总之应该给她取一个代号。

许朱聆站在这间病房门口问她：“他把我们带进表世界，算出来了还是没出来？”

“没出来吧。”程千璐说，“这间病房没有打开的痕迹，但是我还是想进去看一下。”

许朱聆迅速抽了一张牌，她抬头看向程千璐：“真的很危险，你一定要去吗？”

“不是死路，对吗？”程千璐没看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扇白色的病房门。

许朱聆沉默了一下，缓缓点了下头，然后才想起来她现在站在对方身后，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什么情况，于是又出声嗯了一下。

许朱聆别扭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同意程千璐的想法，她站在程千璐旁边推开了病房的门。

比其他病房更加漆黑的浓重的颜色覆盖了整个病房，她们明明已经打开了病房门，外面的灯却无法照亮里面的黑暗。诡异粘稠的触手似乎在地上爬行，滑腻的声音擦过瓷板砖，缠上了铁床脚，像是张开了粘了胶水的手，在地上匍匐。

外面和里面像是隔了两个世界一样，彼此互不相干。在这间屋子他们少见的没闻到熟悉的血腥味。程千璐和许朱聆两个人都站在门口不愿意踏进去一步。

许朱聆抽了一张女祭司。

理智的女祭司闭着眼睛垂落在她上方，虚空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肩膀。一瞬间她的眼睛清明了起来，但是也只是清明了一瞬间，并若有若无地闻到了腐肉味。她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孩子，和她脚下巨大的血液染红的法阵，像是什么献祭场景，妞妞的位置上一个人都没有，其他空着的病房盖着的是其他死透了的病人的尸块，腐烂发臭得让她恶心。

程千璐看着后面消失了的女祭司：“这是加强五感的吗？”

“嗯，还有思维能力。”许朱聆说，“妞妞不在里面，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但是这个病房的法阵比其他病房的都大。”

“所有有病人出去的病房都有这个法阵。”程千璐说，“没有病人出来的病房我们打不开，要么里面没有人，要么就是他们没有这个法阵。”

许朱聆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刚刚都没有进病房吧？”

“没有。”程千璐说，“病人之间禁止私自进入其他病房。这是禁令。”

那就好。许朱聆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