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
“小姐,我是苏谦的妹妹,苏云。”
苏云浅说道。
黄巧嫣这才放下心来,变了脸:“既然是苏公子的妹妹,那便也一同入府吧。”
“慢着。”
黄昌佑眯着眼睛,他不放心这个人。
“你们兄妹不是通州人吧?”
他这才意识到,这俩人似乎是外地的,哪怕荆钗布衣,也难掩贵气。
他不免要多考虑一下。
苏云浅泪眼朦胧,拿着手帕啜泣:“城主大人,小女和哥哥故乡遭了灾,被土匪洗劫,小女和哥哥命大逃出生天,这才一路向北,来到通州。”
黄昌佑观察着她,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
“苏姑娘,你这手养的可娇嫩得很呐!”
“城主有所不知,小女得父母双亲在世时疼爱,父母从不许我干活,只求着将我养好,日后能说个好人家。”
苏云浅嘴上说着,可心里却并不认可这套说辞。
黄昌佑没再追着问什么。
既然女儿喜欢,黄昌佑便将二人留了下来,俩人被带去了不同的院子。
城主府比二人想象的还要奢华。
下人带着他们穿过三重朱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富贵。
但这奢华富丽,在饥荒肆虐的通州显得尤为讽刺。
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二位觉得寒舍如何?”黄巧嫣走在谢渊身侧,挤开苏云浅,她眼中带着明显的倾慕。
谢渊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勉强笑着回答:“黄小姐过谦了,贵府富丽堂皇,恐怕那京城的公子王孙之都比不上。”
谢渊一边回答,一边却在心中计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探查出城主府的秘密。
他有预感,饥荒之所以如此严重,就是因为这个黄昌佑!
黄巧嫣摆弄着手腕的玉镯,玉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不以为意道:“既然觉得不错,那苏公子可要多住段时间啊,对了,我爹给二位准备了晚宴,记得要来啊。”
二人谢过黄巧嫣,分头回到了给自己安排的地方。
*
晚宴上,黄昌佑身边的人轮番给谢渊敬酒,对他的来历,家世盘问不休。
谢渊已经与苏云浅通过气,早已编好说辞,将那些试探一一挡了回去。
酒过三巡,谢渊脸上泛起红晕,他故作随意地问道:“我和妹妹进城时发现,通州饥荒严重,听闻通州近年收成不佳,不知城主大人可有良策赈济灾民?若是能跟救急,那可是功德一件啊!”
黄昌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放下酒杯,摆摆手:“天灾人祸,非人力可抗。朝廷拨下的赈灾粮款不过是杯水车薪,黄谋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谢渊仍旧不死心,继续试探:“可我和家妹进城时,看到粮仓似乎满满当当...”
黄昌佑彻底变了脸色:“你在何处看到的?苏公子怕是误会了,那可是军粮,你有所不知,通州大营的将士们一日军粮消耗不少。”
随即又意识到失态,放缓语气,“严公子初来乍到,还是少打听这些为好,这些事情不用你们担心,天灾人祸,天命也。”
谢渊攥紧拳头,好一个天命!
黄巧嫣知道黄昌佑生气了,撒娇着:“爹爹,你就别生气了嘛,苏公子初来乍到,哪里懂那么多,还不是要你日后多多提点?”
黄昌佑打趣了几句,大伙儿又举杯消愁。
宴会结束后,谢渊回到了被安排的客房歇息。
等到府中安静下来,他悄悄溜出房门,苏云浅从廊柱后闪出。
她此时穿着的是城主府丫鬟的衣服。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危险,你先出去找上官玉,你们在城主府外等我!”
谢渊拉着她的手作势要将她送出去。
拉扯之际,谢渊注意到他提着的食盒。
苏云浅晃了晃手中的食盒,压低声音,“我打听到粮仓在东院,账房在西厢,都有护卫把守。”
而这食盒里面的东西,她早就下了足量的蒙汗药。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先摸到了账房。
谢渊趁着护卫被放倒,先用一根铁丝轻松撬开铜锁,闪身进入。
借着月光,他翻找着可能记录贪污证据的账本。
苏云浅在外警惕地看了一圈,也跟着进了屋。
谢渊忽然出声:“找到了!”
苏云浅目光落在暗格中的册子上。
上面详细记载了朝廷拨发的粮款数目,与实际发放的数额相差悬殊,中间差额却都被标记为“上供”
上供?上何人的供?
“这足够定他的罪了。”
谢渊迅速将账本塞入怀中,“我们再去粮仓看看。”
西
东院粮仓外果然有护卫巡逻。
谢渊捡起一块石子丢向远处,引开守卫注意,两人趁机溜了进去。
粮仓内堆满麻袋,他划开一袋,白花花的大米流了出来。
他顿时满腔怒火。
“外面百姓活活饿死,这里粮食却堆积如山!”
突然,粮仓深处传来细微的响动。
谢渊示意苏云浅噤声,悄悄摸了过去。在一堆麻袋后面,竟藏着一道暗门。
门缝中透出微光,隐约有人在轻轻说话。
“这批货下月初三前必须运到京城,你可得仔细些。”
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放心,有几位大人打点,没人敢查...”这声音赫然是黄昌佑。
谢渊和苏云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愤怒。
他们说的几位人说不定正是陷害淮安王府的主谋!
他们正要靠近细听,谢渊不慎碰倒了一个茶盏,发出声响。
“谁?”里面瞬间厉喝。
“快走!”
谢渊拉起苏云浅就跑。两人刚冲出粮仓,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护卫的喊叫声。
“快,从这边走!”
墙头,是上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