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铃铛沉入归墟海眼那日，考古学家在声呐图谱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林昭关掉探测仪，舷窗外的深海蓝洞正在吐出气泡。那些气泡在探照灯下折射出奇异画面：着冕服的帝王将玉玺投入冰河，青霜剑在水底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教授！青铜罗盘有反应！"助手突然惊呼。潜水器剧烈震颤，林昭扑向剧烈转动的指针，腕间祖传的明月纹胎记突然灼痛——三百年前林家离开江南时，族谱里夹着的正是半幅塞北雪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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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三十七年·江南雨巷**
启明帝在裱画铺醒来时，腕间蛊纹正随着雨声涨潮。昨夜收到的密信躺在案头，信上北狄文字遇水显形："归墟海眼，噬心永眠。"
铺主是个盲眼妇人，正摩挲着半卷《长庚实录》的残页："客官这胎记，老身五十年前在个溺水的孩子腕上见过。"她枯槁的手指突然发力，"那孩子心口插着金箭镞，却说自己是来还债的。"
暴雨倾盆的夜，启明跟着妇人踏入林家宗祠。供桌上明月玉坠突然悬浮，映出冰河深处的场景——苏明棠的尸身被噬心蛊虫托着，正缓缓沉向青铜罗盘指示的方位。
"那不是河..."妇人空洞的眼窝淌下血泪，"是噬心族归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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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深海勘探船**
林昭的潜水服被暗流撕开裂缝，海水涌入的瞬间，腕间胎记发出幽蓝光芒。青铜罗盘吸饱海水，指针突然化作金箭镞，拖着她在海沟中疾驰。远古的歌声在耳畔响起，她看见自己身着冕服立在冰河边，怀中襁褓正在融化。
"陛下，时辰到了。"国师的虚影捧着噬心蛊鼎，"以血饲蛊，方开天门。"
林昭不受控地咬破手指，血珠坠入深渊的刹那，归墟海眼亮起星图。九具玄铁棺椁破开岩层，噬心蛊虫凝成的苏明棠虚影抚上她脸颊："终于等到你了，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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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四十八年·噬心祭坛**
启明帝握着半融的金箭镞，在冰河漩涡中下坠。噬心蛊虫织成的记忆茧房里，他看见自己周岁抓阄时紧攥青霜剑，而苏明棠眼底闪过深重的哀恸。
"陛下可知何为归墟？"垂死的国师递上龟甲，"噬心族非邪非正，不过是群回不了家的游子。"甲片上浮现星图，与冰河底的棺椁阵列完全重合。
启明在祭坛中心找到青铜罗盘时，明月玉坠突然炸裂。玉屑凝成萧景珩的模样，引他看向星图缺失的角落——那里本该是紫微星的位置，却嵌着大楚疆域图。
"归墟即故乡。"萧景珩的虚影开始消散，"噬心族要的，从来都是..."
海啸般的记忆涌入脑海，启明看见噬心族飞船坠落在远古冰原，幸存者将意识注入蛊虫。千年轮回，不过是群星际难民在寻找适配的躯壳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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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归墟深渊**
林昭的氧气即将耗尽，青铜罗盘却将她拽向更深处。噬心蛊虫组成的星舰残骸中，半幅雪景绣图突然发出强光。她鬼使神差地哼起儿时祖母教的歌谣，残破的飞船竟随之震动。
"DNA匹配成功。"机械音在脑海响起，"欢迎回家，指挥官苏明棠。"
休眠舱在珊瑚丛中开启，林昭望见冰封的自己——不，是着帝王冕服的女子，正与噬心族首领对峙。那首领的面容，分明是实验室里天天见到的导师。
"为什么是我？"林昭触碰休眠舱的瞬间，千年记忆复苏。
"因为你是唯一自愿成为容器的人类。"导师的声音与噬心族首领重叠，"从你同意参与这个考古项目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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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四十年·冰河星舰**
启明帝将青霜剑插入控制台，全息星图骤然点亮。噬心族残存的意识在舱内哀鸣，他看见母亲的身影穿梭在星际战场，金箭镞洞穿无数星辰。
"回家吧。"他启动自毁程序，"带着人类的执念。"
苏明棠的尸身突然睁眼，噬心蛊虫从七窍涌出，凝成她最后的话语："启明，看看你心口。"
襁褓时的箭伤化作星图胎记，正与归墟海眼的坐标重合。冰层炸裂的轰鸣中，启明终于读懂父亲留在金箭镞上的纳米刻痕——那是用噬心族文字写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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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2123年·深海实验室**
林昭睁开眼，导师的遗体漂浮在休眠舱外。她腕间胎记变成完整的明月纹，青铜罗盘化作粒子融进血脉。监测屏上，归墟海眼正在闭合，噬心族星舰的残骸化为发光浮游生物。
"林教授，检测到未知文明信息！"助手的惊呼带着颤音，"这些微生物的DNA里藏着...藏着《长庚实录》！"
林昭触碰培养皿的刹那，浮游生物凝成苏明棠的模样。虚影指着她心口轻笑，那姿态与博物馆的帝王画像如出一辙。培养液突然沸腾，在玻璃上蚀刻出两句诗：
"明月不归沉碧海，长庚终化启明星。"
窗外朝阳跃出海面，第一缕光穿透实验室的刹那，所有噬心蛊虫化为尘埃。林昭握紧胸前的明月玉坠复制品，突然明白自己为何总在梦江南。
考古船返航那日，她将实验数据尽数删除。助手疑惑不解时，只听见教授哼着奇怪的歌谣，腕间明月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像极了古画上未干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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