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在和肖战一起上楼拿伞的时间王一博用尽浑身解数哄着他不要犯傻去找，好在他情绪没有那么激动，听得进去话，加上他父母在家，也拦着不让去，他彻底放弃了回去找的想法。

王一博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屋檐下的肖战

清瘦的身影如同薄纸要被风吹走了

“你相信我吗肖战”

他点点头

雨越下越大，王一博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了。

王一博把音量提高，不让雨声将他的声音淹没

“回去好好吃饭，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就回来了！”

“知道了”

王一博转身离开，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和眼角那颗没能落下的泪。

他再一次弄丢了星星

今天晚上和四年前那个夜晚如出一辙，月亮黯淡着，残缺着，那样难过却还发着光的月亮，那样孤独挂在夜幕上的月亮。他与月亮以相同的频率呼吸着风的凛冽。

清透的月光缓缓流向肖战窗前，进入肖战眼中，那样烫的泪一下子就冷了，风或许只是想轻轻吻一吻他哀伤的眼眸，却给了他刺骨的痛。

月亮，刚才的雨是你在哭吗。

你也找不到星星了吗。

……

肖战一上午都没见到王一博，原本就空荡落寞的心雪上加霜，他只会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这一种笨方法，所以他这一整天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上课，做题，上课，做题，确实起了些作用。除了心口还有些闷闷的，其他一切如常。

不明所以的陈生跑过来问他怎么了这是，他的回应淡淡的，甚至头也不抬：“没事”

就在肖战以为这一天马上就要这样结束时。

不知道哪阵风把王一博吹来了。

他正写题写得投入，书包放地上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哈喽”王一博随意地坐下，脸上的笑意张扬，眼底却藏有一丝倦意，说话带有明显的鼻音。

“不哈喽”肖战放下笔，抬起头，平淡的语气像极了某人那人听了“嗤”的一声笑意更浓“不问问我干嘛去了？”

“干嘛去了？”他再次低下头思题，顺着他问道

下一秒，眼前一片黑暗

王一博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样的动作亲昵得有些奇怪

“你干嘛…”

“别写了，累了就歇歇吧”

王一博的声音富有磁性，说这句话的语气好温柔，那只手不轻不重地笼罩着他的上半张脸，让肖战鼻头泛酸，眼睛发热，偏头躲开他的手

“所以干嘛去了？”

那人没直接回答，而是请求他闭上眼

肖战叹了口气乖乖照做

“汪”王一博突然学了声狗叫，有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他的脸

他睁开眼，是昨晚那只怎么也不肯出来的小狗玩偶

死气沉沉的寂海等来了春风的复苏，漾出灵动的波澜，王一博看他那副又惊又喜的神情，仿佛倦意都消散了几分

肖战的呼吸加快，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雀跃，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对方，抱紧了

这份珍贵的礼物

他被看得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轻咳一声“手再给我一下”

王一博把大他一号的手扣在他的掌心上

只那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凝结停滞，手轻微颤了颤，眼睛不受控制地眨了三下，肖战没低头，直愣愣地看着王一博

比小狗牌先到他手心的，是王一博灼热的体温

“你手好烫”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指尖回勾收拢，握住了他的宝贝

柔软的指腹擦过掌心的感觉痒痒的，凉凉的，王一博耳朵晕上天边晚霞的颜色，收回手再次摸了摸后脖子，小声地开口

“是你的手太凉了”

可肖战的整颗心早就热了。

如果不算亵渎爱情的话，至少在刚才的那几秒

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孩

他自知罪孽深重，入黄泉下地狱也难以赎清，这份朦胧肮脏的感情沾污了他们的友谊，辜负了王一博对他的关心，愧疚与恐惧挤进了他的脑海，想竭力遏制这罪恶的感情产生。不要喜欢他！不要喜欢他！可心海澎湃的浪潮轻而易举地冲破了那脆弱的屏障，爱意疯长。

他的心声被海浪洗刷得脆弱渺小，却久久回荡。

可我真的好喜欢他。

肖战此到脑袋里的弦紧绷着，强装淡定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王一博无奈地回了一句，没想到肖战那么平静，他内心的火星没等燃起来彻底熄了，失落地纷飞着灰烬。

“星星估计看你昨天太想要那娃娃了，待在娃娃机那想给你抓一个，这傻狗，又没游戏币能抓个蛋，还是得我来。”

王一博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雨中奔跑，在漆黑的电影院借着屏幕的微光摸索，在路上仔仔细细地低头查找，在游戏厅狼狈地够被踢到缝隙里的小狗牌。他将忙碌疲惫的那个雨夜化成了童话故事讲给肖战听，没有他抓娃娃那失败的8次，也没有得感冒头疼鼻塞的清早，更加没有昏昏沉沉睡到下午的崩溃。

“嗯，还是你厉害”

王一博笑了笑，抬起手习惯性地想揉揉他的后脑勺。

可这次肖战很奇怪，不自然地僵直着身体，一幅紧张戒备的状态。

他尴尬地收回了手，对肖战的一系列反应感到不解。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肖战忽然开口“你吃药了吗”

“感冒吃什么药，过几天自己就能好”

“那你带杯子没有”

说实话，他没有杯子，都是在校外买矿泉水喝，于是他摇了摇头。

“吃药总会舒服一点啊。”

肖战用自己的水杯为他沏了一杯感冒药。

王一博捧着它喝下去，感受药味在口腔里蔓延，感受热气在呼吸间滚烫。

身体里的冷被洗却得一干二净，暖意融入血液里循环游荡。

第一次，不是他自己沏的药。

也是第一次，在生病的时候有人陪伴。

生病的意义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在痛楚中消磨的时间，不再是药物在口腔里单薄的苦味，而是真真切切来自一个人的关心。

生病很苦，有你却很甜。

这节体育课，王一博披着肖战的外套趴在课桌上睡觉，肖战坐在他旁边静静守着，温柔的目光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忍不住动笔画下他的样子，等到画完就也趴下来，让爱意在眼睛里满溢，嘴角漾着甜蜜的微笑。

反正他又不知道。

肖战的外套又轻又柔软，还有洗衣液的清香味，披在身上暖融融的，就像是这衣服的主人在抱着他一样。这种想法让他睡眠安逸，美梦清甜。

反正他又不知道。

他们在一起时磁场格外温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相濡以沫。

两颗青涩炙热的心在仲夏季彼此吸引，相互靠近。

十七岁，最好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