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舟的钢笔尖在财务报表上戳出第十七个墨点时，落地窗外陆家嘴的晨雾仍未散尽。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右耳后，这个动作让第七排的实习生立刻收回了偷窥的视线——所有人都知道，当虞工开始整理头发，意味着她的数学模型即将吞噬又一个谎言。
"星海科技过去三年的自由现金流波动率，恰好符合布朗运动轨迹。"虞晚舟用激光笔圈住投影幕布上的蒙特卡洛模拟图，蓝光扫过前排董事们紧绷的后颈，"但贵司提供的折旧率标准差，比同业低了3个σ。"
会议室响起成片的钢笔帽开合声。星海CFO的喉结在阿玛尼领带下滚动："虞博士，我们理解您对数据的执着......"
"是0.003%的执着。"虞晚舟左手无名指推了推银丝眼镜，大屏突然切换成三维散点图，"当我把贵司的固定资产编码转换成ASCII码值，发现其中有112组数字符合斐波那契数列。"
死寂中传来瓷器轻叩声。虞晚舟这才注意到长桌尽头坐着陌生男人。他指间的翡翠扳指正规律敲击杯沿，冰裂纹瓷杯里的美式咖啡泛起同心圆。
"接着说。"男人的声音像经年摩挲的犀角算筹。
虞晚舟调出最后一张热力图："这些资产对应的GPS定位，在安徽形成了完美的六边形蜂窝结构。"她点击鼠标，卫星地图瞬间被血色浸染，"恰好覆盖国家规划中的量子计算产业园。"
惊呼声未起，投影突然跳转为加密邮件界面。猩红标题刺痛所有人的视网膜——《慈山孤儿院7.12火灾伤亡名单》。
虞晚舟握鼠标的手第一次出现震颤。20160712，这个被她刻在尾椎骨上的数字，此刻正在二十三位投行高管的注视下疯狂闪烁。
"啪！"
翡翠扳指撞击水晶糖罐的脆响撕开凝滞的空气。星海CFO碰翻的咖啡杯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却被江临深用糖罐稳稳截住。方糖如陨石坠落，在胡桃木地板上拼出北纬31°23'的坐标。
虞晚舟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个经纬度对应的，正是早已夷为平地的慈山孤儿院。
"看来今天的甜度超标了。"江临深起身整理袖扣，翡翠扳指在他拇指泛起幽光。虞晚舟嗅到雪松混着硝石的气息，这让她想起孤儿院焚毁那夜的风。
财务总监试图打圆场："江总您刚回国可能不清楚，虞工对数据......"
"比对自己的掌纹更熟悉？"江临深忽然俯身按住虞晚舟的鼠标，扳指上的螭龙纹擦过她手背，"可惜真正的猎手，从不在陷阱里找真相。"
删除键被按下的瞬间，虞晚舟看见他解开的衬衫领口处，有道与自己耳后胎记如出一辙的烫伤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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