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的谈话后，陆沉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他依旧冷漠，但在冷漠中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试探，也像是某种隐忍。
“林小姐，陆先生请您去花园。”管家出现在我的房门口。
花园清晨的露水未干，玫瑰的香气清甜中透着些许寒意。陆沉背对着我站在中央，修长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剪刀，正在修剪一束玫瑰花。
“你居然会有这样的爱好？”我试探着开口。
“很奇怪吗？”他转过头，目光淡淡地扫过我，“我母亲生前喜欢种花，她说，只有最锋利的刺才能保护最娇艳的花。”
我一怔，没想到他会提起自己的母亲。
“你母亲……”我小心翼翼地问，“她现在……”
“死了。”他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很多年前的事了。”
空气瞬间冷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陆沉却突然笑了一声，把手中的玫瑰递给了我：“拿着。”
我下意识地接过，那刺却扎进了我的手心，微微刺痛让我忍不住皱眉。
“疼吗？”他问，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关心。
“当然疼。”我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它有刺。”
“疼就对了。”他淡淡地说，“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是不带刺的，尤其是在陆家。”
我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莫名地一紧。我忽然觉得，他的冷漠不仅是刻意为之，更像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那天下午，我无意中走进了一间没有人使用的书房。房间里摆放着很多旧相框，我好奇地拿起其中一张，看到了年轻的陆沉和一个温柔的女人。
“你在看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我差点把相框摔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急忙把相框放回去。
他走了过来，拿起相框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这是我母亲。”
“她看起来很温柔。”我轻声说。
“她确实是。”他低头轻笑了一声，笑容却没有一丝温暖，“但她也很软弱。她一生都活在陆家的规则里，被这些规则压得无法呼吸。”
“所以你才变成这样？”我脱口而出，却立刻后悔了自己的冒失。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生气，而是静静地看着我：“林若雪，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
我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却从未有勇气开口。
“因为你像她。”他突然说，声音低沉，“软弱却又不肯屈服，总想着挣扎。”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让我心里一阵发慌：“可我不是她，我也不想变成她。”
“很好。”他低声说道，转身离开，“希望你能一直记住这句话。”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他的话。就在这时，我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鬼使神差地，我悄悄走了出去。
脚步声引导着我来到一间半开的房间门口。我探头看去，看到陆沉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酒。灯光昏暗，他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为什么还不睡？”我试探着问，推门而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你喝吗？”
“不喝。”我摇头，“但你看起来喝得有点多了。”
“有时候酒是个好东西。”他靠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它能让人忘记一些不该记得的东西。”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同情：“陆沉，你不必让自己活得这么累。”
他转过头，目光锁住了我：“你觉得我累？”
我点点头：“你明明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生活，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你不懂。”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有些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的眼神让我心里一震。我终于明白，他并不是无情，只是被逼得无路可退。
“林若雪。”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别像我一样。”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我不知道陆沉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但我隐约觉得，陆家这个牢笼不仅困住了我，也困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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