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盯着我,那双惯常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盈满了痛楚,仿佛我才是那个背弃盟约的人。
他真会演。
1.
前生,我嫁给了燕迟。
彼时,沈家是京都炙手可热的新贵,父亲是圣上倚重的户部尚书,手握钱袋子,而我是沈家嫡长女,身份贵重。燕迟不过是个落魄的远房宗室子弟,无权无势,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
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浑身脏污,形容憔悴,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说他是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沈家,希望父亲能看在同宗的情分上,给口饭吃。
我见他可怜,又生得一副好相貌,便起了恻隐之心,求父亲收留了他。他感激涕零,在我面前跪下,哑着嗓子说:“沈小姐的恩情,燕迟粉身碎骨也难报答。”
后来,他留在沈家,勤快能干,嘴甜会来事,很快就得了父亲的赏识。加上他那副能迷惑人的皮囊,不知多少闺中女子对他暗生情愫。
但我从未想过与他有何瓜葛。我出身高贵,心气儿也高,未来的夫君怎么也得是世家公子或是青年才俊。燕迟虽然生得好,却如同笼中雀,连自己的前程都无法掌握。
然而,圣上的一纸赐婚,彻底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
父亲因为手握钱粮大权,树大招风,引来了太子一党的忌惮。太子暗中向圣上进言,说沈家权势过重,有功高震主之嫌。圣上虽未立刻降罪,却也起了疑心。为了安抚圣上,父亲决定与宗室联姻,表明沈家对皇室的忠心。
恰逢此时,燕迟凭借在沈家的表现,被宗人府记录在册,成了适合联姻的人选之一。太子从中作梗,推波助澜,最终圣上竟下旨将我赐婚给了燕迟。
那道圣旨,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我劈得体无肤。我哭求父亲,不愿嫁给一个出身卑微的远房宗室。父亲也无奈,圣旨已下,无法抗拒。
燕迟得知赐婚的消息,却表现得十分意外和惶恐。他来找我,跪在我面前,说他从未敢肖想我,他配不上我,甚至说要请旨解除婚约。
我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心底的怨气消散了一些。也许,他也是被逼无奈。
最终,婚期如期而至。我嫁给了燕迟。
婚后的日子,与我预想的全不同。燕迟对我极好,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他没有那些世家公子的傲慢与轻视,对我言听计止,简直像个忠犬。我渐渐被他的温柔打动,开始相信他是真心待我。
我甚至以为,也许这桩被逼无奈的婚姻,也能开出花来。
然而,我错了。
大错特错。
燕迟所有的温顺和体贴,都是伪装。
他不仅不是落魄宗室,他竟然是当年在夺嫡之争中“病死”的废太子!
他潜伏在沈家,利用我父亲的权势和对圣上的影响力,暗中积蓄力量,培植党羽。而我,不过是他计划中一颗重要的棋子。通过与我联姻,他不仅能够名正言顺地进入朝堂,还能利用沈家的势力为他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