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

（接上文）

清晨的报社弥漫着油墨与铅字的气息。我盯着桌上那个牛皮纸信封，手指微微发颤。信封上"江清月亲启"几个字迹工整得刺眼，拆开后，一叠照片滑落出来——何勇倒在血泊中的特写，叶冲持枪的侧影被刻意定格在画面前景。

"这是..."我猛地抬头，对上前来送信日本兵阴冷的笑容。

"宫本少佐说，明天的头版就登这些。"他生硬的中文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标题要醒目。"

照片在桌面上摊开，每一张都经过精心挑选和裁剪。我注意到叶冲的军装上甚至被后期加工加深了血迹，这分明是要坐实他"杀人魔王"的罪名。

三天后，香港各大报亭都挂上了我署名的报道。叶冲持枪的照片被放大到骇人的尺寸，配着耸动的标题：“杀人狂魔”。街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听说了吗？那个叶冲..."

"日本人养的疯狗！"

"我表哥在宪兵队，说这人手段狠着呢..."

半岛酒店的宴会厅灯火通明。我握着请柬站在门口，相机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侍者推开雕花大门时，水晶吊灯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佐藤大藏正举杯致辞，身后站着面带微笑的叶冲和神色阴鸷的宫本。

"江记者，你的报道真是...精彩绝伦。"他手中的香槟杯轻轻碰了碰我的相机，"今晚希望能拍到更精彩的照片。"

我强忍厌恶扯出笑容："都是事实报道。"余光瞥见叶冲正在与佐藤交谈，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与报纸上的恶魔形象判若两人。

宴会厅突然骚动起来。我看见靳香被池城强行带离，而薛萍已经端着酒杯向叶冲走去——她要动手了。

"不知我是否有幸..."宫本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后退一步："抱歉，我得去准备拍摄了。"

我假装调整相机，实则慢慢向舞池边缘移动。果然，一个穿蓝色青年装的少女正死死盯着叶冲——何樱的手已经伸进了手包，她要杀了叶冲。

"别做傻事！"我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你看到的那些未必是真实的！"何樱猛地甩开我："他杀了我哥哥！"话音未落，她已经冲了出去。

枪声骤然炸响。叶冲捂着流血的手臂后退，宫本则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拔枪瞄准。混乱中一股大力将我推向前方——"砰！"

子弹穿透肩膀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我踉跄着倒下，看见叶冲眼中闪过的震惊，也看见宫本若有所思的目光。鲜血在浅色地毯上洇开，像一朵妖艳的花。

"有意思..."宫本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江记者这是唱的哪一出？"

剧痛中，我听见叶冲冷静的声音："宫本少佐，当务之急是……。"叶冲话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恍惚间，我被抬上担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宫本审视的眼神，和叶冲攥紧的拳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