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

（接上文）

晨光透过医院的纱帘，在洁白的被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抚过窗台上的百合——那是何樱昨日带来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出院手续办好了。"何樱推门进来，手里拎着药袋，阳光在她发梢跳跃，"不过..."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我望向她身后空荡荡的走廊，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何樱急忙解释："叶冲一早就去找池先生了，好像是关于棉服运输的事。"

走出医院大门时，冬末的风裹挟着海水的咸腥扑面而来。远处突然传来两声喇叭响，林小庄倚在一辆黑色轿车前，墨镜反射着阳光，嘴角挂着熟悉的浅笑。

"看来有人更想见到小庄哥啊。"何樱在我耳边轻笑，指尖点了点我突然扬起的嘴角。

车内弥漫着皮革和烟草的气息。林小庄转动方向盘时，袖口露出半截纱布——是上次行动留下的伤。"直接送你们去叶公馆，"他的目光在后视镜与我相遇，"佐藤最近盯得紧……"

叶公馆的梅花开得正盛。何樱执意要扶我上楼，她的手心有些潮湿。"我自己可以。"我轻轻挣脱，却在转身时瞥见她眼中的担忧——像极了原剧中她看着叶冲远去的眼神。

房间里的座钟滴答作响。我摩挲着窗台上的灰尘，那里原本放着叶冲常用的茶杯。棉服、船只、东北...这些词在脑海中翻涌。突然，楼下的电话铃声刺破宁静。

"是叶冲。"何樱上楼传话，她朝我笑着，"他说今晚晚些回来，让你不要担心。"

纺织厂戒备森严。日本兵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们经过三道搜查才得以进入。池城的办公室弥漫着雪茄和焦虑的气息，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你的计划在工厂实施太危险。"我开门见山，"工厂这么多工人还有孩子怎么办？所以在船上动手更稳妥。"

池城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墨汁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他缓缓抬头，眼睛锐利如鹰："江小姐似乎总能未卜先知？"

窗外传来机器的轰鸣，掩盖了我短暂的沉默。我拿起茶杯，借着水雾的遮掩轻声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但请相信，叶冲值得托付性命。"

离开时，阳光正照在仓库堆积如山的棉服上。那些灰扑扑的布料里，或许就藏着白磷的痕迹。何樱在门口焦急地张望，见我出来才松了口气。

"谈完了？"她挽住我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

我点点头，最后回望一眼办公室的窗口。池城的身影立在窗前，希望他能明白叶冲的苦心。

回程的电车上，何樱靠在我肩头睡着了。夕阳将她的睫毛染成金色，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我攥着口袋里的船期表，纸张边缘已被汗浸湿。远处港口汽笛长鸣，一艘货轮正缓缓驶入港口——那是五天后要开往大连的"朝阳丸"。

当暮色笼罩香港，叶公馆的灯终于亮起。叶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军装下摆沾着码头特有的铁锈和盐渍。我们的目光在玄关相遇，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照不宣——棋盘已经摆好，只等落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