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一名乡村教师，我的丈夫也是。他在镇上的中学教书。

他教过几千名学生，但有一个“问题少年”让他至今想起仍旧叹息。那个少年差点毁了一个家庭，也差点毁了他自己。

而我和丈夫，也因为这个少年，彻底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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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小镇上，双教师家庭并不少见，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偏远的乡村。我不知道全国有多少这样的家庭，但我知道在我们这里，几乎家家都有个老师。

“这样有什么不好？”

每当我抱怨日子单调，收入微薄时，我的丈夫周建总是这样反问我，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安然自得。

有时是我们坐在院子里乘凉，他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慢悠悠地说；有时是他备课到深夜，头也不抬地应一句，每个字都带着粉笔灰的味道。

双教师家庭的日子平淡，却也充实。周建在镇上中学教高中，我则在村小教低年级。他的学生大多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我的学生则是刚刚识字的孩童。我们白天各自忙碌，晚上回到家，不是批改作业，就是准备第二天的课程。交流的内容也总是围绕着学生和教学。

“今天王二丫又把拼音写反了，怎么教都不行。”

“高三那帮小子，一个个心都野了，心思全在外面，怎么拉都拉不回。”

我们的生活就像两条平行的直线，各自延伸，偶尔在同一个屋檐下交汇。这种生活让我想到田间地头那些老黄牛，日复一日地耕作，虽然辛苦，但总归是在往前走。

周建是典型的北方汉子，身板结实，说话嗓门大，一点也不像那些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但他却有着一颗细腻的心，尤其是在面对学生的时候。

那个“问题少年”叫李明，是周建班上的学生。听说他刚转来的时候，就闹出了不少事。逃课、打架、偷东西，几乎把能犯的错误都犯了一遍。学校领导头疼，老师们无奈，家长更是束手无策。

周建接手这个班的时候，李明已经成了学校的“名人”。老师们私下里都说，这个孩子没救了，趁早放弃吧。

可周建不信这个邪。他总是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他开始找李明谈话，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李明总是低着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他就是个石头，捂不热的。”我劝周建，别把太多精力放在一个注定要歪掉的孩子身上，还有那么多学生需要他。

周建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真的想帮那个孩子。

直到有一天，李明在学校里捅了大篓子。他带着几个校外的混混，把学校的实验室砸了个稀巴烂。玻璃碎了一地，仪器也损毁了不少。事情闹大了，惊动了派出所。

李明被带走了。学校里一片哗然。学生们议论纷纷，老师们唉声叹气。所有人都觉得，这下李明彻底了。

周建那天回到家，脸色异常难看。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空气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呛得我有些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