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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斗城,东宫—
大皇子雪清河刚被册封为太子的第三天便遭到暗害,是一种混毒。
今年,是千仞雪来到异国的第四年。
——千仞雪的梦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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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走廊传来呜咽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无法穿透地面,留在了阴冷的地下室。
烛火幽幽,一缕惨白的月光不知从何处透了进来,将一层幕布挑开,揭开所有人都不愿提起的往事。
“不,老师……不要……”
“东儿,玉小刚、月蕙都因你而痛苦不已,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武魂殿呢?”
随着布帛撕裂的声音,特制的锁链发出碰撞声,又也许是世界的苦难声太多太响,竟掩盖了歇斯底里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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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的医师再一次给比比东把脉,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胎儿发育得很好,顺利生产不是难事。”
然而,那风华正茂的圣女此刻却面容浮肿,往日灵动的紫眸失去了所有神采,像个人偶般瘫在鎏金座椅上。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每一寸触碰都让她胃部翻涌。
在她身旁还有一位头戴黄金冠的男人,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日光,四散的灿烂光芒避开了比比东,一寸寸地洒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所有人都在为她腹中的新生命开心,只有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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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雷鸣交加的雨夜,一盆盆血水从室内端出,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新生命落地。
精疲力竭的比比东瘫软在锦被间,汗水浸透的紫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任由侍女们为她擦拭身体。
床头柜上的半月灯盏发出一抹白光,涌入比比东的体内,令她恢复了点力气。
产婆将清洗好的胎儿抱到比比东面前,比比东看着白嫩的胎儿,心里是挥之不去的厌恶和恶心,她伸手。
就这一瞬间,她想扼杀这个生命。
温软的婴儿手指勾住了她伸出去的手,有股更强大的力量自心底涌上,短暂地覆盖了伤痛。
“都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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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关的硝烟还未散尽,夕阳将断壁残垣染成血色。
比比东的罗刹神装早已破碎,紫黑鎏金的甲胄如枯萎的蝶翼般散落在地,她仰面躺在蛛网状的裂谷中央,唇角凝固着释然的笑。
金发女子跪在三百步外的焦土上,六翼天使的羽翼正化作漫天光点,神格碎裂的声音像冰面延展的细纹,她颤抖的指尖还残留着母亲最后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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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千仞雪逃窜到流月族地时,发现隐蔽阵盘已经破碎,眼前全是……
血。
千仞雪捂着流血的左肩,失去神位的她连普通封号斗罗都不如,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眼前是一片猩红的炼狱。
没有尸体,没有哭嚎,只有尚未凝固的鲜血静静流淌,将整个流月族域染成暗红色。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座庄严的月神雕像竟在汩汩流血,血泪顺着大理石面颊蜿蜒而下。
直到她看到月神雕像台下生长茂盛的蓝银草,沾满鲜血的蓝银草——千仞雪终于明白了什么,放肆大笑。
“哈哈哈……!好一个月神!好一个月神!!受流月族玩万年香火供奉,却连自己的子民都不庇护不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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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散了。
她还是天斗帝国的太子殿下。
是梦吗?
可为什么心如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