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暖

晨光漫过喜帐时，李慕婉正用舌尖轻舔王林锁骨处的优昙花印。昨夜双修时，她发现这处印记能尝到雪松混着星屑的味道。青年在睡梦中收紧环在她腰间的臂弯，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醒了还装睡。"她捏住王林鼻尖，突然被翻身压在锦褥间。散落的长发与喜被上的金线缠作一处，枕边玉髓铃铛叮咚作响。

王林叼着系带扯开她寝衣，忽觉舌尖泛起莲心苦味——是李慕婉昨夜试的新丹方。她趁机翻身跨坐，指尖点着他心口："第七星在疼，对不对？"

窗外的青鸾突然哀鸣，喙尖滴落的血珠染红梧桐。李慕婉披衣奔出时，发现整片优昙花海褪成霜白。王林腕间的星纹渗出金红血珠，在空中凝成血色碑文：

第一世，剑阁弟子为救药人女，碎金丹挡天雷。

第二世，魔尊散尽修为，换炉鼎侍女重入轮回。

第九世，古神自焚星魂，逆时空篡因果。

李慕婉的护心锁突然灼烫，前世记忆如洪流破闸。她看见每世倒在血泊中的王林，最后都化作星尘缠绕在自己转世的魂魄上。

"原来三百年的执念..."她转身时泪如雨下，"是九百年的亏欠。"

王林抬手接住坠落的泪，血珠与泪珠相融处绽出并蒂优昙："现在换你心疼了？"他笑得像个讨到糖的孩子，腕间血色却已浸透半幅衣袖。

三日后，栖凰谷来了位不速之客。素衣琴师跪坐在星阵外，膝上瑶琴缠着优昙根须："小女携忘川水前来贺喜，求仙子赐半枚优昙花瓣入药。"

李慕婉拨弦的手突然顿住，这曲调竟与王林神识深处的伤痕共鸣。她佯装俯身赏琴，指尖悄然凝出丹火："姑娘的离魂症，怕是缺了味黄泉引？"

琴弦骤断，王林的剑比琴师袖中暗箭更快。斩缘剑挑开的面皮下，赫然是孟婆哀戚的容颜："阎君说，若带不回优昙本体，三生石便要刻上二位的殒命时辰。"

星阵突然震动，李慕婉袖中飘出的花瓣化作利刃。她抚琴奏出轮回诀，音波凝成花轿模样："劳驾传话，明日我便去黄泉界讨杯喜酒。"

当夜月圆，李慕婉将王林按在温泉池畔。她指尖游走过那些随轮回诀浮现的旧伤，每个疤痕都开出一簇优昙。青年闷哼着将她拽进水里，氤氲水汽中，九百年的伤痕在相触的肌肤间流转。

"这道箭伤..."她唇瓣贴在王林心口，"是第二世我刺的？"

水花四溅，王林扣住她后颈深吻，直到两人肺腑间的空气都染上优昙香。水面漂浮的花瓣组成前世画面——魔尊握着炉鼎侍女的手，将匕首刺入自己心脏。

"当时你说..."王林含着她的耳垂呢喃，"黄泉路冷，要我暖着轮回井等你。"

子时，李慕婉偷溜进丹房。她将九百年的记忆炼成丹药，混进王林的悟道茶。晨光熹微时，王林在头痛欲裂中惊醒，发现怀中人白发胜雪——她竟将轮回反噬尽数引渡己身。

"李慕婉！"三百年来他首次连名带姓唤她，斩缘剑劈开的虚空却撞上优昙结界。少女用白发缠住他手腕，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现在师兄的命，连着我的命了。"

青鸾突然破窗而入，叼着从黄泉界盗来的三生石。李慕婉咬破指尖在石上书写，每笔都绽出并蒂优昙。王林从身后拥住她颤抖的身躯，发现石上刻的并非姓名，而是句古老的咒誓：

魂灭则同湮，花开则共欢！

三生石迸发的光芒中，阎君的声音幽幽传来："用九世情劫换一世厮守，值得吗？"

王林握住李慕婉执笔的手，在咒誓旁添了行小字："把孟婆汤换成优昙蜜，才值得。"

栖凰谷的晨钟响起时，七十二峰霞光漫天。李慕婉趴在王林背上数他新生的星纹，每一道都对应着她发间优昙。青鸾衔着婚书飞向九霄，洒落的星砂化作细雨，滋养着三生石旁新栽的连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