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柏林，某个傍晚
德国人站在亚历山大广场的地铁站口，看着抗议人群和防暴警察的对峙。移民和本地人的标语混在一起，像被胡乱泼洒的颜料桶。他摸了摸发尾的蓝色，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战争从来解决不了问题，”他低声自语，掏出一本泛黄的素描本，翻到某一页——那是希儿画的圣母像，原型是琪亚娜，线条柔和得不像出自一个即将自杀的人之手。
“该说她是幸运的吗？死得早，没看到这些该死的烂摊子。”他嗤笑一声，“不过好消息是，下一次全面战争公认的没有赢家。另一个好消息是——”他合上本子，“我估计不用担心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两个年轻女性从他身旁走过。
一个黑发蓝挑染，一个灰白短发扎成低马尾。她们说说笑笑，手里拎着颜料和面包，像极了某个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组合。
德国人愣在原地，直到她们消失在人群里。
“Scheiße……”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回到公寓，德国人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的中国室友正在厨房煮泡面，香气飘过来，让他想起莫斯科旧公寓里的劣质烟草味。
他忽然抓起素描本，翻到空白页，笨拙地画了一朵向日葵。蓝色的花瓣歪歪扭扭，茎秆像被风吹弯的电线杆，但至少能看出来是什么。
“不错嘛，终于开始发展艺术细胞了？”中国少女端着泡面凑过来，挑眉评价道。
“只是随便试试。”德国人摸了摸鼻子，“能看出来是向日葵就行。”
“比我想象的好。”她耸耸肩，“不过你这水平，离毕业展还差得远。”
“哈，说得好像你的论文有进展一样。”他反击，“你的导师不是又催你改第三章了吗？”
少女翻了个白眼，端着泡面溜回房间。德国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涂鸦，忽然笑了。
“至少……颜色是对的。”
窗外，柏林的夜空没有炮火，只有霓虹灯和无人机的光点。
德国人把素描本塞回书架，旁边摆着那枚从莫斯科带回来的生锈硬币。
“下次去俄罗斯，得换个新地毯了。”他自言自语。
中国少女正吸溜着泡面，听到德国人的问题，差点呛到。
“哈？坚定不移地在一起？”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辣油，“你是说，如果她们没被意识形态搞死，而是手拉手搞个‘红色普鲁士艺术联盟’？”
德国人歪在沙发上，晃了晃啤酒罐：“比如，希儿负责画宣传海报，布洛妮娅负责枪毙审美不合格的观众？”
“那太浪费了。”少女翻了个白眼，“按她俩的才能，应该直接垄断欧亚大陆的现代艺术解释权——希儿画扭曲的向日葵，布洛妮娅给它写200页理论分析，然后塞进所有美术馆，逼着全世界承认这是唯一正确的艺术形式。”
德国人吹了声口哨：“哇哦，艺术界的斯大林格勒战役。”
“然后呢，”少女继续嗦面，“五十年后，一群叛逆小青年会在网上发meme，把她们的画P成滑稽表情包，配字‘当你妈说你的抽象画不如社会主义现实主义’。”
德国人突然坐直：“等等，那她们的作品会被拍卖吗？”
“当然会。”少女冷笑，“纽约富豪一边喝着香槟竞拍，一边感慨‘看看这被时代压迫的爱情多美’，完全忽略她们当年可能枪毙过半个画廊圈。”
“真浪漫。”德国人干巴巴地说，“所以结局还是资本赢了？”
“或者——”少女眨眨眼，“她们活到90年代，发现苏联没了，希儿改行画商业插画，布洛妮娅去当保安，每天在超市里抓小偷，偶尔对着监控摄像头回忆峥嵘岁月。”
德国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笑：“那我宁愿她们死在1945年。”
厨房的烧水壶响了，蒸汽模糊了窗户。
少女起身去关火，忽然回头：“其实最可能的结局是——”
“嗯？”
“她们会因为‘谁该洗碗’这种破事吵架分手，然后各自在回忆录里骂对方是‘被资本主义腐化的叛徒’。”
德国人愣了两秒，随即笑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这他妈才是最真实的！”他抹着笑出的眼泪，“所以历史没让她们活到能写回忆录的年代，真是仁慈。”
少女端来新泡的面，热气腾腾的，暂时盖住了墙上那幅歪歪扭扭的蓝色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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