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下得黏糊,打湿了童双腰间的佩刀穗子。
童双城南,灯笼,悬壶堂。
童双医毒双绝,悬壶救世,悬壶堂,好名字。
药铺门虚掩着,里头却没半点药味,反倒飘出些淡淡的酒气。
童双眉头微微皱起,变脸之快好像刚刚的人不是他。
他推开门,正撞到一个青衫男子背对着他,手机拎着个葫芦,脚边躺着鼻青脸肿、哼哼唧唧地地痞模样的人。
为什么童双一眼看出青衫男子脚下的是地痞流氓,因为不知为何,即使青衫男子杀了人,他也会觉得是那人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童双你是沈惊寒?我们头请你去验个案子。
童双亮出腰间的捕快腰牌,声音异常冷静。
在看清他脚下的人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青衫男子转过身来,眼睛扑闪了一下,眼角的泪痣跟随着跳动了一下。他没看腰牌,反倒冲童双举了举酒葫芦,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
沈惊寒官爷办案,还管江湖人教训泼皮?
童双眼睛扫过他袖口的药草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不是药草,结合他周身的气质和吊儿郎当的模样,倒像是翻墙时蹭的墙头草。
童双你到底哪里像个医者?
沈惊寒什么?
童双我说要么跟我走,要么我请你走。
沈惊寒像是被他这正经模样逗笑了,忽然俯身,从地痞怀里摸出个钱袋,对地痞说。
沈惊寒抢的谁的,还给谁。
地痞像得了重释,从地上爬起来连连点头,又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惊寒转头时,笑意淡了些。
沈惊寒验什么案?先说清楚,我这双手,只救人,不碰死人。
童双想起案发现场那具尸体的惨状,口吐白沫,器官眉头皱得更紧。
童双是毒杀。死者症状奇特,头儿说,或许只有你认得那毒。
沈惊寒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抵达眼底。
沈惊寒他倒是看得起我。
他放下葫芦,拍了拍身上的灰。
沈惊寒行啊,不过我有条件。
童双说。
沈惊寒验完毒,你得陪我喝两杯。
这不是询问,是通知。
童双双眼瞬间绷紧,沈惊寒看到后,笑得更坏了。
沈惊寒我请客,用抢的泼皮的钱。
童双嘴角扯了扯,这泼皮遇上沈惊寒也是倒霉,不光自己抢的钱归还给了原主,就连自己的银子也被沈惊寒这个无赖抢了。泼皮对上无赖,只能算是泼皮倒霉。
想到这里,童双又摇了摇头,沈惊寒可不是无赖,毕竟童双他没见过有这么好看的无赖。
童双不喜欢这种油滑的江湖人,更不喜欢对方看他时,那眼神里像藏着什么,让人抓不住,却又莫名在意。
但如果对方是沈惊寒,他觉得那都无所谓。
在他身上,那怎么能叫油滑,那明明是机灵。还有他眼底藏着的是一种故意装作深沉的纯粹。
他对自己心中对沈惊寒的解读,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沈惊寒轻笑一声,率先踏出了药铺。
青衫背影晃晃悠悠,童双盯着他看了很久了,嘴角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思考片刻后便跟了上去。
走出几步的沈惊寒,悄悄将藏在袖中的半枚玉佩塞进了怀里。如果仔细看,能看到玉佩边角的极小的“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