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澈转过身，看着张正。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苍白，眉头微微皱起。
“要走的，何时何地，倒是不知，到时你要是想来找我呢，也不是不行。”张澈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带着不羁。
张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我…咳咳……”他用手捂住嘴，身子轻轻颤抖着。
张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你……”
“我没事，你走吧。”张正努力平复着呼吸，强装镇定。
张澈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不忍。
“只是近来感染了风寒。”张正解释道，声音虚弱。
“噢……好，那你……珍重…”张澈的声音也变得轻柔，她深深地看了张正一眼，转身迈出了步子，脚步却有些沉重。
望着张澈渐行渐远的背影，再看着那把立在青石缝里的黑剑，张正的眼眶猩红，泪花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鲜血，殷红的血迹顺着指缝流下，洇红了他的衣袖。
“阿澈……”他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
暴雨将至，张澈执剑，拔鞘，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剑招，试图在肌肉记忆里捕捉那抹方才在兄长院中寻到的剑意。
雨水混着汗水滑进脖颈，却浇不灭她眼底的执着，那剑光凛冽，刺地人眼眶发红。
“张澈！你何时能收收你的功利心！！”
“女儿何时追逐过虚名？”
“从今日起，不许再踏入你兄长院子半步！”
“原来如此...您就是想赶我走！这满是算计的张家，我早该离开了！”
在回忆里的一声声家主的斥责中，伴随着的是一记沉重的耳光，那惊雷炸响的瞬间，剑身迸发幽蓝光芒。
张澈瞳孔骤缩，终于在剑鸣中幡然醒悟——原来真正的剑意，从不在剑本身，而在挣脱枷锁的刹那。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张正一袭白衣撑着油纸伞立在雨幕中，伞骨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伞面滚落。
她剑锋猛地顿住，溅起的雨水在夜色里碎成银珠。
……
“要不…你先回去吧……”氤氲水汽裹着玫瑰香漫过浴桶边缘，张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温水里，只露出泛红的耳尖。
“咳咳……不用，我等得起……”久病不愈的嗓子总是带着几分沙哑。
“……”木桶里泛起涟漪，张澈抓着浴桶边缘的手指蜷了蜷。
自小到大，这人总是这般，看似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辩驳的执拗。
而后传来布料摩擦声，隔着雕花屏风，张正倚着鎏金铜鹤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剑穗。
少女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眼前人立在身后，俯身为自己擦药
“疼吗？”他的声音裹着沙哑。铜镜里，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被烛火搅碎，又重新凝结成化不开的疼惜。
袖口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直到凉意渗进掌心，张澈才惊觉他竟连蓑衣都未披，这分明是刚从暴雨里赶来的。
少年的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蘸着药膏轻轻点在她发烫的脸颊，动作竟比擦拭名剑还要轻柔。
“收着。”张正突然将一个长匣推到她手边，檀木匣推开的刹那，龙吟声惊散满室氤氲。
通体银白的软剑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剑身上细密的纹路蜿蜒如溪，在烛火下折射出粼粼波光——那分明是桃花坞里，他们曾并肩看过的千顷月光。
“它叫什么名字”张澈指尖抚过剑格处的银蝶纹样，轻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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