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轻轻地睁开眼,只见一座纯白色的建筑。好像,是座神庙。
感觉自己的视野在沿着外围的纯白石柱飞快地移动着。
神庙好像在沙漠里,四周有海,沙漠是白色的。
神庙发着光,所以看不清。
朦朦胧胧的,忽然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好像是踮了下脚,就失重了,匀速地,飞快地往天空坠落,天旋地转。
咦?自己有脚吗?
我记得自己本来就是漂浮的呀?
我怎么在走路呢?
是梦。
哦,应该是梦。
那再游一会儿吧。
一眨眼,便到了一片广阔的原野。
碧绿的草正在飞速向身后坠去。
一株新蕊破土而出,化成树,长满叶,又枯萎。
到了晚上,天空披上繁星。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漆漆的地面上。
看清楚了,是生灵。
手牵着手,安静地欢笑。
回头。
为何是一片混沌?
朦胧中有一团光亮,逐渐扩散,膨胀。那团光亮逐渐扩散,直到辽阔得望不到尽头。
这便是天空。
除了卡洛蒂,还有许多无名的小小神灵。祂们看到了一个身影——
——仅仅只是一个身影而已。
没有五官,没有装束,仅仅是人形的轮廓。然后不知何时,连人形都不是。
从一个时刻开始,那身影闪出了明确的面孔:祂的双眼没有瞳仁,发散出的金白色的光刺眼而火热。花冠似乎长在祂头上,从难以描述的映出彩色的头发中,穿出又埋进。
无尽的天空中有祂的耳目,世间的空气里藏着祂的手臂。
是的,空气。从呼啸的风暴中由浑浊变得舒适,然后风暴便平息了。
低处的裂缝中涌入了清澈的水,地面长出绿色。从一个质点延展开来,展到无限远方,「世界」,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就是第一天。
这就是第一天?
“大抵是吧。”
卡洛蒂想起来了,是的,这是世界最初时的模样。
接着,祂看见天空被点燃,随着赤金色的云霞从高空倾落,天际的轨道断裂开来,重重地砸到焦土上。
一位青蓝色的生命愤怒地朝祂质问。
一簇粉白色的灵魂趴在祂怀着哭泣。
血红色的蝠翼熊和系着风铃的鹰在翻涌的海中慢慢飘远,天青色的龙则褪去了鳞甲。
祂忽然觉得很痛,祂听见链条声。
原来在自己的身上。
炽热的锁链,如火蛇般缠绕于身。
锁链拉紧,将身躯绞碎。
于是祂便看见了更多:
雪山、沙漠、草原、海洋、生灵、流星⋯⋯
祂所看到的一切,在时间无限被放慢直至停滞后支离破碎,乱成一团。
卡洛蒂醒来了。
祂环顾四周,发觉自己在洁白的圣殿之中,疑似天花板的高处俯视着下面,
好像是信徒一样的生灵,静静地守候着祂。
这便是,卡洛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