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歌做了一十八年来最出格的决定,那就是在嫁入薛府的花轿里,调转了方向。
此刻,她正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紧紧抓着车壁,心跳如鼓。
她出身清流沈家,祖上几代书香门第,虽无显赫权势,却也备受敬重。到了她这一辈,父亲是当朝清正的御史,母亲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她本该循规蹈矩,嫁入同样规矩森严的薛府,成为薛家大公子的夫人。
可她偏偏不愿。
那薛家大公子,她只见过寥寥数面,每次见面,那人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眼底深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更重要的是,她听说薛府与当朝权臣顾衡之走得很近,而顾衡之,是她父亲多次弹劾的对象。
她不想嫁给一个与顾衡之有所牵连的人,更不想将自己的一生束缚在薛府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于是,她买通了车夫,在花轿行至城门时,悄悄从轿中溜出,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男装,跳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一路向北,朝着燕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是她外祖家的方向,她外祖父曾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虽然已经告老还乡,但在军中仍有旧部。她想去那里,寻求外祖父的庇护。
天色渐暗,马车驶入一片荒山。沈朝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一路上危机四伏,她一个弱女子,能做的只有紧紧抓着手中藏着的匕首。
突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沈朝歌压低声音问。
车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姑娘,前面好像有人。”
沈朝歌掀开车帘,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前方站着一行人,影影绰绰,看不清面容。
“是什么人?”她问。
“看样子……像是山匪。”车夫的声音更抖了。
山匪!沈朝歌心中一沉。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面对。
她悄悄将匕首藏在袖中,然后下了马车。
“各位好汉,不知有何贵干?”她拱了拱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
对面的人影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息,却让沈朝歌感到一阵压迫。
“哪里来的小子,敢闯我们的地盘?”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在下只是路过,无意冒犯。”沈朝歌说。
“路过?”那人冷笑一声,“这荒山野岭的,可不是什么路过的好地方。”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沈朝歌:“留下你的财物,再把你身边的丫头留下,就可以滚了。”
沈朝歌心中一紧。她身边没有丫鬟,只有那个胆小的车夫。
“我没有丫鬟。”她尽量平静地说。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丫鬟?那你的细皮嫩肉,岂不是更能让我们兄弟们开心?”
他说着,一步步朝沈朝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