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垚的指尖触碰到青铜树叶的一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入鼻腔,机油味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金属气息,刺得他眉头紧锁。紫微垣坐标在叶片表面逐渐融化,化作涓涓细流般的暗金色纹路,沿着他的掌心攀爬至手腕,如同某种古老仪式的印记。那纹路竟是熟悉之物——乔楚生曾亲手在差分机齿轮上刻下的防伪密文,那是一段承载了无数秘密的痕迹。“别碰!”白幼宁的声音骤然响起,寒玉剑带起凛冽剑气直斩而出,却又精准地停在距离青铜树半寸的位置。剑锋撕裂空气之际,悬挂其上的虫茧开始剧烈震颤,裹挟其中的星砂蛊虫复眼中燃起血红的光辉,仿佛千万颗星辰坠入蛛网般诡谲而震撼。下一瞬,大地轰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沟壑,翻涌的玄色液体散发出浓重的腥气。路垚踉跄后退时,后腰猝不及防撞上一具青铜尸骸。那尸骸的手指猛然扣住他的腕骨,腐烂的袍角簌簌抖落锈灰,发出沙哑低语:“六十年……终于等到差分机共鸣……”话音未落,白幼宁手中剑穗藤蔓暴长,径直刺入尸骸眉心。然而,那具尸体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在干瘪前传出乔楚生熟悉的嗓音:“傻徒儿,到现在才看出为师把心跳藏进了十二具傀儡?”阴阳鱼玉佩的碎片突然悬浮于半空,在蓝光中重组。画面显现:真正的乔楚生躺在差分机熔炉中央,胸口被七根青铜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隐没在沸腾的星砂蛊虫群中。路垚无名指上的浑天仪戒指应声炸开蓝光,螺旋塔虚影再度浮现。他凝视着那些挂在青铜树上的虫茧,每一枚都在重复同一段记忆——少年乔楚生剖开心脏,将它重塑为精密的齿轮,并将十二滴心血分别注入不同时空的差分机。白幼_ng毅然挥剑劈开最近的虫茧,狂风裹挟着星砂呼啸而过,露出了沉睡其中的机械道人。那道人睁开双眼,眼眶中的浑天仪核心齿轮飞速转动,嘶吼声震碎了四周冰晶锁链:“墨守叛徒!你竟敢触碰同寿莲!”路垚捂住心口,朱砂印记如火焰般灼烧。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血管中游动着青铜色经络,与青铜树的根系纠缠共生。与此同时,白幼宁的机械羽翼骤然收拢,十二对羽翼化作六道《考工记》残卷,每一道都指向她心口那半机械心脏的位置。“原来,我的命格才是最终锚点……”城市电网轰鸣达到巅峰,所有悬挂的虫茧同时爆裂,蛊虫汇聚成洪流冲向穹顶。然而,当它们触及蓝光螺旋塔时却骤然停滞——每只蛊虫体内浮现出乔楚生的面容,用不同朝代的方言重复着同一句话:“记住,墨守之道在破不在守。”青铜树猛然摇晃,埋藏于地底的玄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天工开物》的立体书卷。路垚的鲜血滴落,书页自动翻开至“攻守篇”,泛黄纸面上浮现血色批注:“以心为炉,熔天地造化;借敌之矛,铸我辈锋芒。”白幼宁毫不犹豫地将寒玉剑刺入自己的机械心脏,齿轮咬合间喷涌出大股蓝烟,“快用怀表接引星轨!这些蛊虫——是六十年来所有失败锚点的怨气!”染血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卦象,正是井底血阵的倒影。怀表缓缓悬浮而起,表盘玻璃上映出十二个平行时空。每个时空里都有乔楚生伏案于差分机前呕心沥血,而某个身影始终站在他身后——或持剑的白幼宁,或紫微垣的小道童。唯独在此刻,路垚正将浑天仪戒指按进师父逐渐冰冷的手心。“原来我们早就在不同的轮回里……”路垚喉头哽咽,玄色液体顺着青铜树的根系灌入脚踝。液体触肤即燃,火焰呈现出《考工记》铭文的形状。白幼宁的机械羽翼骤然包裹住他,鳞片剥落化作《天工开物》零件,拼凑出巨大的“破”字。城市电网深处传来差分机重启的轰鸣,蛊虫纷纷调转方向,向青铜树根部俯冲。路垚感觉背后推动的力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冰冷的手掌托举着他——那些被星砂吞噬的历代墨守者苏醒了,用最后的力量将他推向树顶。乔楚生的虚影在树梢浮现,指尖轻抚过路垚滚烫的额头,留下一句低语:“差分机不是用来困住命运的牢笼,而是丈量星河的尺规。”说着,他的身影化作数据流,在路垚视网膜上烙下闪烁的二进制铭文。当路垚迈上青铜树最高处时,整座城市陷入黑暗,唯有怀表照亮树顶的浮雕图腾——墨家祖师与现代工程师握手的画面,掌心握着一把钥匙形状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