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垚的剑尖轻触乔楚生心口时，青铜钥匙于两人掌间发出齿轮咬合的清脆声响。怀表盖弹开的刹那，十二道金色时针骤然定格——每一根都指向不同年代的月相，其中最古老的一根正对着民国二十年那抹残月。“重启差分机的关键，在于两把钥匙……”燕知秋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鲁班尺上的龙纹渐渐褪去光彩，他猛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如同机械心脏般跳动的青铜罗盘。邢曼媛的盲杖红光扫过，罗盘上竟然浮现出与乔楚生戒指上相同的浑天仪刻度。机械道人的残躯自地砖裂缝窜出，《天工开物》的书页化为铁水向众人倾泻而下。路垚本能地扑向乔楚生，后颈传来一阵灼痛——白幼宁留下的朱砂印正渗出星砂，那些蓝玫瑰的根须竟然穿透琉璃瓦，将两人的手腕缠绕成同心结。“年轮需看两面！”乔楚生骤然抓住路垚握剑的手，将其按在自己心口。子弹贯穿的伤口里，半枚青铜齿轮卡在骨缝间微微震颤。寒玉剑在透明化的瞬间，剑身映出井底初见的场景——那少年匠人染血的手指正于他衣襟上勾勒浑天仪的草图；而此刻现实中的乔楚生，用同一位置的手指轻轻抹去了他眼尾的血痕。故宫方向传来编钟轰鸣，十二口青铜钟自地底缓缓升起。邢曼媛的盲杖突然指向西南：“墨守以五音锁定了阵眼！”燕知秋的鲁班尺已斩向最近的钟杵，崩飞的木屑在空中组成《武经总要》的火攻图，燃烧的钟绳显露出由《九章算术》算式编织而成的芯子。路垚忽觉怀表发烫。乔楚生掌心中的青铜钥匙开始融化，金色的液体顺着相贴的指尖灌入他胸口的朱砂印记。地砖上的星图流转不息，白幼宁最后的留言“看树根第二圈年轮”化作立体投影——年轮截面竟是无数个两人在不同时空交叠的剪影，每个剪影都握着半截断裂的青铜树枝。“原来是要种回青铜树……”邢曼媛猛然撕开左臂皮肤，机械义肢内爆发出《考工记》所记载的榫卯结构，金属关节自动组合成一把巨型刨斧。燕知秋将鲁班尺插入地砖裂缝，尺身上的龙纹忽然活了过来，叼着《营造法式》的砖石结构图冲天而起。机械道人的残躯在钟声里扭曲如铁水，《梦溪笔谈》的书页凝聚成沈括的虚影。老者须发张扬，手中量天尺迸发出《测圆海镜》的算式洪流：“墨家机关岂容私情——”话音未落，路垚的寒玉剑骤然发出鹤唳。剑身蓝光与乔楚生戒指的金光绞合成DNA螺旋，直刺沈括虚影眉心。青铜树的根须从地下急速生长，蓝玫瑰花瓣纷纷化作二进制代码，在空中拼凑出两人在十二个时空中共同镌刻过的“同寿”篆文。当最后一个花瓣嵌入沈括虚影的额头，故宫所有琉璃瓦同时映照出星图。路垚怀中的怀表骤然跳动，十二根时针开始逆向旋转——民国二十年的残月逐渐变成十六世纪的弦月，又化作秦时的半月。乔楚生染血的手指终于完成最后一笔，在路垚衣襟上补全了那个残缺的浑天仪。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