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铜树根须缠绕的蓝光中,路垚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乔楚生逐渐透明化的腕脉。金色的血珠如沙漏里的星辰般流淌,沿着他掌心的纹路滑落,每一滴都映照出不同时空的残影——民国旧巷中的细雨、盛唐宫灯下的飞雪、明代城墙上的寒霜。“你的手在抖。”乔楚生忽然低笑,染血的齿尖轻咬住他的耳垂,“是在害怕我会化作风中的沙砾吗?”寒玉剑穿透两人交握的手掌,鲜血顺着剑身的符文蜿蜒成并蒂莲的模样。路垚看见,民国时空中的自己,正同样在这一位置流着血;而乔楚生伸手替他拭去额角汗珠的手指,此刻正悬于他的眉间。星盘投影的浑天仪骤然迸裂,墨家祖师的手札化作金粉飘散。路垚踉跄着跌进乔楚生的怀中,对方胸口嵌入骨血的青铜齿轮却发出蜂鸣,与怀表残骸产生共鸣。“原来差分机的核心是心跳……”乔楚生沾血的指尖轻抚他的后颈,那里浮现出十二道轮回的朱砂痕,“我们每次重逢,都在为这机器添柴。”蓝玫瑰花瓣在他们周身猛然炸开,二进制铭文在空中重组为《九章算术》缺失的方程。路垚蓦然想起初遇时,乔楚生替他挡下的那根屋梁。此刻,它正在黑洞边缘浮沉,断面上刻满小篆——竟是历代乔姓匠人未曾寄出的情书。“墨守将‘情’字拆成了机关。”乔楚生突然攥紧他的手按向青铜树,那些年轮缝隙涌出琥珀色的时光流沙。“你看这些砂砾……”血浸透的流沙中浮现出无数双生树的影像,每棵树都缠绕着不同时空的路垚与乔楚生。有人身着魏晋襦裙,有人在蒸汽火车顶十指相扣。就在这时,邢曼媛的盲杖刺入阵眼,机械义眼投射出《武经总要》中的火药配方:“情毒需以悔为药引!”话音未落,燕知秋的鲁班尺龙纹缠上两人的脚踝,雕龙鳞片剥落后露出《营造法式》记载的铜钉——那正是当年封印青铜树于井底的镇物。黑洞中心传来沈括虚影的嘶吼,量天尺上的《测圆海镜》算式化作银蛇扑来。乔楚生猛然将路垚推向青铜树顶端,自己却被锁链贯穿肩胛。“蠢货!”路垚目眦欲裂地拔剑,寒玉剑蓝光骤然暴涨,剑身上显现出白幼宁朱砂印记的真相——那并非印记,而是墨家祖师用两人头发编织的同心结。时光流沙逆转,所有透明化的肢体开始重组。路垚看见,民国时空中的自己正在给重伤的乔楚生输血;盛唐的自己则在朱雀门前割袍立誓;甚至在明代,他们还在差分机核心刻下交颈纹样。青铜树的年轮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屑化作无数婚书,每一张都盖着不同朝代的印章。“锚点坐标是初见时的心跳。”乔楚生染血的手指终于完成最后一笔,星盘裂纹中迸发出《天工开物》所载燧发枪的火光。两人交叠的手掌下方,金血与蓝光交融成太极图腾,将沈括虚影的锁链寸寸熔断。当最后一片蓝玫瑰花瓣嵌入星盘,青铜树骤然绽放出覆盖天际的光辉。路垚在光芒中看见,所有时空的自己与乔楚生并肩而立,有人执剑,有人握尺,唯有此刻的他们十指相扣。乔楚生胸口的青铜齿轮突然停止转动,齿缝间卡着一片民国时期的银杏叶——正是路垚初遇时藏在怀表里的那一枚。墨家祖师的手札在光尘中重组,泛黄绢帛上显露新的偈语:“以情为锁,以命为钥,千载机关不过檐下燕巢。”路垚反手握住乔楚生流血的手掌按向星盘,两人的血珠在星图上连成鹊桥的形状。黑洞骤然收缩成一点星光,而青铜树的根须已缠绕成巨大的同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