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凡傀儡啃食元婴的脆响穿透屏障时,林隐右臂的黑色结晶已蔓延至太阳穴。荒的本体藤蔓在他周身编织出星图脉络,每根银丝都连接着修士骸骨凝固的星辰。
"噬仙藤是蚀道蛉的天敌。"双重音在颅腔共鸣,林隐看见自己经脉中游走着银色根须,"但需要仙界战兽的血肉滋养。"
苏妙突然在他怀中痉挛,金色纹路撕开黑色结晶。少女胸口的银丝如活蛇窜动,在空中勾勒出敕令符文。林隐本能地咬破指尖,结晶化的血液在符咒中央炸开湮灭黑洞。
"用藤蔓刺入她的膻中穴!"荒的本体剧烈震颤,"仙界残魂想引爆这具容器!"
银色藤蔓穿透苏妙胸膛的刹那,少女后背展开十二对光翼。足以灼瞎金丹修士的强光中,林隐看见她体内盘踞着三足金乌状的魂火。噬仙藤贪婪地缠绕上去,将神兽虚影撕成碎片吞食。
剧痛让林隐跪倒在地。他感觉自己正在融化,黑色结晶与银藤在细胞层面厮杀重组。当苏妙伤口处涌出的金血渗入地脉时,庇护所外的陨石雨突然转向,在穹顶凝聚成遮天蔽日的仙尊法相。
"孽畜安敢!"法相屈指弹出一道星河。
荒的本体藤蔓交织成盾,碰撞的余波将地面犁出千米沟壑。林隐抱着昏迷的苏妙在乱流中翻滚,噬仙藤自发缠绕成茧。他听见识海里响起陌生的锁链声,仿佛有万千生灵在灵台深处哀嚎。
"这是历代宿主的怨念。"荒的声音夹杂着咀嚼声,"撑过去,你就能调用他们的修为。"
星河冲击持续了半炷香。当法相消散时,庇护所已缩水九成。林隐爬出残破的藤茧,发现自己的影子长出六对虚幻羽翼。苏妙颈后的控神钉完全脱落,露出镶嵌在脊椎上的仙界玉牒。
"广寒宫命格碑?"荒的本体卷起玉牒,"难怪能承载大日金乌魂。丫头是仙界选定的接引使。"
地面突然隆起。玄霄子残缺的上半身破土而出,机械义肢已替换成噬仙藤触须。道人被洞穿的胸腔内,某只银白色蛉虫正在啃食龙骨:"小子...斩断我的...寄生桥..."
林隐挥出的藤蔓停滞在道人眉心。荒冷笑道:"他早被蚀道蛉寄生了,现在的哀求不过是残存意识。"
噬仙藤刺入的瞬间,玄霄子左眼恢复清明。道人用最后气力捏碎丹田,迸发的龙息将体内蛉虫烧成灰烬:"堕龙渊东南...有初代荒宿主...的...剑冢..."
尸体化作青铜雕像,掌纹里浮现南荒地图。林隐触碰雕像时,噬仙藤突然暴走,将玄霄子残躯吞噬殆尽。澎湃的龙元在经脉奔涌,他背后浮现出半虚半实的应龙骨翼。
"该走了。"荒的本体开始收缩,"蜕凡傀儡嗅到了血腥味。"
林隐展开骨翼跃入夜空,怀中苏妙的重量正在消失。少女身躯逐渐透明,体内游动的金乌魂火照亮云层下的炼狱——青冥宗七峰已化作蛉虫巢穴,修士们正在被银色丝线改造成傀儡。
三道蜕凡傀儡拦住去路。它们保持着人类轮廓,面部却布满复眼。林隐右臂结晶层剥落,露出的噬仙藤绞住最近的傀儡。当藤尖刺入其灵台时,海量的记忆洪流席卷而来。
他看见这个傀儡生前是剑阁长老,在闭关时被蚀道蛉替换灵根;看见仙界使者通过陨石降临,将反抗者炼成傀儡原料。最恐怖的画面在最后闪现——某个与苏妙容貌相同的仙子,正在仙界操纵着整个清洗计划。
"很美味的怨气。"荒咀嚼着傀儡残骸,"东南方三百里,我感应到了老朋友的剑气。"
暴雨倾盆而下,却浇不灭地面燃烧的陨石。林隐掠过某座燃烧的城镇时,噬仙藤突然失控俯冲。藤蔓刺穿正在施暴的蜕凡傀儡,顺带将十几个被寄生的修士串成血葫芦。
"你心软了?"荒察觉到他的颤抖,"这些人的灵根早就被替换,神魂成了蚀道蛉的养料。"
林隐撞进剑冢结界时,骨翼已布满裂痕。苏妙的身体开始粒子化,金乌魂火顺着雨水渗入地脉。当他用噬仙藤劈开剑冢石门时,荒突然发出刺痛元神的尖啸。
百万把锈剑组成的巨碑矗立在溶洞中,碑文流淌着暗金色血液。林隐走近时,噬仙藤不受控制地刺入碑体。剑鸣声震落洞顶钟乳石,某个被铁链贯穿心脏的男子虚影浮现在碑前。
"楚星河..."荒的本体藤蔓渗出银血,"没想到你的剑意还能伤人。"
虚影抬手轻挥,林隐右臂瞬间出现百道剑伤。黑色结晶疯狂增生修复,噬仙藤却兴奋地颤抖。"无垢体?"男子虚影发出沙哑笑声,"我镇守剑冢三千年,总算等到合格的祭品。"
剑碑轰然倒塌,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池中沉浮着半截龙尸,以及上万把啃食龙肉的骨剑。林隐怀中的苏妙突然睁眼,金乌魂火化作羽衣披身:"放下我,你会成为更好的容器。"
"别听她的!"荒的藤蔓缠住林隐脖颈,"跳进血池,噬仙藤需要龙元淬炼!"
林隐纵身跃下的瞬间,苏妙化作金光消散。血池中沉睡的龙尸睁开独眼,林隐在竖瞳中看见自己未来——银色藤蔓贯穿天灵,正在与黑色结晶争夺身体控制权。
噬仙藤在龙血中疯长,将试图啃食林隐的骨剑绞成粉末。当池水见底时,他腹部长出逆鳞,脊椎突起龙类骨节。荒的本体藤蔓从虚空探入,将龙尸炼化成铠甲:"该去取回我的眼睛了。"
林隐破水而出时,剑冢开始崩塌。新生的龙翼撕开山体,暴雨在离他三尺处蒸成雾气。东南方的夜空亮起妖异的紫月,那是初代宿主镇压荒之眼的位置。
苏妙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你每吞噬一件荒的残躯,仙界就能多定位一分。"林隐低头看见心口浮现金乌烙印,噬仙藤正在烙印周围结成封印阵。
"闭嘴!"荒的藤蔓刺穿自己本体,"等集齐所有部件,我先拿你的仙子本体下酒!"
紫月之下,蜕凡傀儡大军已构筑好防线。林隐看见它们簇拥着某位背生光翼的仙子,容貌与记忆中的仙界使者完全重合。噬仙藤感应到宿敌气息,在他手中凝成斩星戟的虚影。
暴雨在这一刻静止。当第一滴血顺着戟尖滴落时,千里内的陨石同时亮起清洗程序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