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这种背景下，陈天幸的改革势头明显减弱。他原先规划的多项改革措施被搁置或淡化，预算被大幅削减，他在部内的话语权也逐渐下降。

2022年，国际形势进一步恶化，技术封锁全面升级。面对这种局面，中央决定调整科技发展战略，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加强统筹协调。这一战略调整客观上与陈天幸倡导的市场化、去行政化的改革方向产生了一定冲突。

在任期的最后一年，陈天幸明显低调了许多。他不再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处理"星辰计划"善后工作和推动一些小范围的改革试点上。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三大改革，到最后都只实现了皮毛。

特别讽刺的是，在陈天幸任期结束前的最后一次公开讲话中，他不得不承认："核心技术的突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持之以恒的投入和沉淀，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这与他上任时"三年见成效，五年大突破"的豪言壮语形成了鲜明对比。

2023年，随着新一轮领导班子调整，陈天幸离开了科技部。接替他的是一位资深的科研管理者，以"稳健务实"著称。新任领导上任后，迅速调整了一系列政策，强调"回归科学规律"，"脚踏实地"，这些表述无疑是对前任路线的否定。

在陈天幸离任的告别会上，现场气氛颇为沉闷。他的讲话中没有提及任何具体成就，而是反复强调"改革是一个长期过程"，"播种者不一定是收获者"等略显无奈的话语。

事后，一位与会者透露，陈天幸私下曾感慨："我可能高估了体制的适应性，也低估了创新的复杂性。"这句话或许是对他整个任期最准确的总结。

从结果来看，陈天幸任期内的科技发展呈现出复杂的面貌：一方面，科研经费投入创下历史新高，科技论文数量大幅增长，一些领域如量子通信、超级计算等取得了不俗成绩；另一方面，关键核心技术的"卡脖子"问题并未得到根本解决，芯片、操作系统等领域的对外依赖仍然严重。

更值得反思的是，陈天幸试图推动的科技体制改革大多无疾而终。科研评价体系仍然偏重论文和项目数量，科研资源分配的行政化色彩依然浓厚，产学研结合的机制仍不顺畅。他所设想的"让科学家真正成为科技创新的主角"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一个未实现的愿景。

陈天幸的遗产是什么？也许是一种意识的启蒙，他让人们认识到科技创新不仅仅是投入资金和人力的问题，还涉及体制机制、评价标准、文化氛围等深层次因素。他的失败证明，真正的科技突破既不能靠口号，也不能靠行政命令，而需要尊重科学规律和创新逻辑。

如今，当我们回顾这段历史，不难发现陈天幸身上的局限性：他过于相信自己的企业经验可以直接复制到国家科技管理中；他对复杂科研项目的进度预期过于乐观；他低估了体制内部的惯性和抵抗力；他也高估了自己的政治影响力能够持续支撑如此大规模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