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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蝉中的八重密码

千见棠落

一一春溪漫过了青瓷桥栏,倒映着海棠与蝶舞时影

Le ruisseau de printemps inonde la barre de pont en céramique, reflétant les ombres de temps de bégonias et de papillons

一重 粉笔灰里的星子

九月七日,星期四,晴。

贺郁漓的钢笔尖悬在《故都的秋》课本上方,墨水在"清""静""悲凉"三个字间洇开,像极了军训时贺墨央替他挡枪靶时,迷彩服上晕开的血迹。前排男生后颈的晒痕在阳光下泛着蜜色,与衣领下未被晒到的皮肤形成分明的界限,像他日记本里夹着的那片三叶草标本,叶脉间藏着整个春天的秘密。

"贺墨央,你来读第一段。"语文老师的粉笔敲在黑板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少年起身时,后颈的碎发扫过衣领,露出军训时被头盔压出的淡红印子,郁漓记得那片皮肤的温度,在暴雨夜替他涂碘伏时,指尖触到的细腻与发烫。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他的声音像浸过桂花香的青瓷,清冽中带着回甘。郁漓数着他睫毛颤动的次数,十七次,与军训时每天帮他打饭的次数相同。粉笔灰落在他左眉的疤痕上,那是八月十九日战术训练时,为替他捡回被风吹走的帽子留下的印记。

一一四季,总是好的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贺墨央的白纱布缠上他渗血的膝盖,指尖的薄茧擦过皮肤时,带着小提琴弦的粗糙感。"数到三就站起来。"他的呼吸混着雨水滴在发顶,三秒后,郁漓踩着他的脚面起身,听见他闷哼却稳稳撑住自己,像棵被暴雨压弯却不折的树。那时他闻到他领口的蓝月亮洗衣液清香,混着雨水,成了记忆里最潮湿的味道。

"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朗读声突然卡顿,贺墨央的指尖在课本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是他们军训时约定的"休息信号"。郁漓看见他耳后迅速漫开的红晕,比三年前他替自己缝补书包时更鲜艳。那时他笨手笨脚地穿针引线,针尖数次扎破手指,却固执地在书包带绣上卷云纹,说:"这样你就不会丢了。"

二重 钢笔字里的银河

"贺郁漓,接着读。"

老师的声音刺破回忆,郁漓慌忙起身,课本滑落的声响让全班目光聚焦。弯腰捡书时,瞥见贺墨央鞋底沾着的草屑——是昨天在操场练习齐步走时,他们一起踩过的那片草地。草屑里混着粒桂花,让他想起王婆婆的海棠糕,以及少年藏在糖纸里的摩斯密码:跟着他的名字缩写。

"秋蝉的衰弱的残声......"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喉咙像塞着晒干的海棠花瓣。余光里,贺墨央正在笔记本上写字,钢笔尖在纸页划出沙沙声,与军训时夜行军的脚步声重叠。郁漓看见他写的"悲凉"二字,走之底拖出细长的尾,像极了他画在旧书肆窗玻璃上的卷云纹。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抽气声,不知谁吹了声口哨。郁漓这才发现,自己课本里夹着的三叶草标本不知何时掉出,正躺在贺墨央的脚边。少年弯腰拾起,指尖抚过干枯的叶脉,忽然抬头看他,眸光撞碎在蒙着水汽的玻璃窗上,化作细碎的星子落进眼底。那目光让他想起在军训结束那晚,他们坐在操场看星星,他说:"每片三叶草都藏着你的名字。"

"贺郁漓同学,看黑板。"老师的提醒让他猛地回神。投影上的故都秋景图里,泛黄的银杏叶与记忆中贺墨央递来的海棠糕重叠。那是七岁的梅雨季,他在旧书肆摔破膝盖,少年把半块海棠糕塞进他手里,说:"疼的时候要想甜的事。"如今他早已忘记那个雨天,却本能地挑净枣核,加双倍桂花糖。

一一青瓷在春阳下泛着柔光,釉色里游动着往年的蝶影,翅膀上还沾着桂花香。

一一于一场曲相思

三重 课本批注里的旧梦

课间休息时,贺墨央忽然推来本语文书:"你的批注很有意思。"郁漓看见自己在《雨巷》旁写的"像你的背影",慌忙去合上书页,却被少年按住手腕。他的掌心带着冷水洗过餐盘的凉意,却在触到郁漓皮肤时迅速升温,像军训时他把暖手宝塞进自己怀里的温度。

"这个海棠湾......"贺墨央指尖划过书页边缘的涂鸦,"好像在哪里见过。"郁漓望着他瞳孔深处翻涌的细碎光,那是记忆碎片在深处挣扎的模样。三年前的伤寒烧尽了少年的过往,却烧不掉刻进骨血的本能——就像他仍会在暴雨天替他关窗,仍会在他生理期时递来姜茶,仍会在海棠糕里挑净每颗枣核。

记忆漫回十四岁生日夜。台灯下,贺墨央举着刻了整夜的印章,印纽的卷云纹沾着新鲜木屑,底座用小篆刻着"护郁"二字。少年的眼睛比月光还亮,说:"以后你的书,我来守。"如今那枚印章躺在郁漓的笔袋里,每次翻开作业本,金属的凉意总会让他想起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而眼前的少年,却连自己曾刻过印章都不记得了。

一一倒也怨不得,青瓷镇纸压着春信,墨迹未干,窗外的海棠已落满相思。

"这个符号,"贺墨央忽然指着课本上的海棠湾标记,"王婆婆说看见它要想起一个人。"他摸出枚卷云纹糖纸,糖块早已化在掌心,只余淡甜的印记,"就像看见海棠糕要挑枣核,看见桂花香要想起你的名字。这些事好像刻在骨子里,不用想就知道该怎么做。"

四重 粉笔与记忆的温度

午后的阳光把教室晒成蜂蜜色,贺墨央在黑板上抄写课文,粉笔灰落在他发顶,像撒了把碎钻。郁漓望着他后颈晃动的碎发,忽然想起军训时帮他摘去草屑的场景,那时他的耳朵会迅速变红,却假装严肃地说:"军人不许怕痒。"

一一春霖打落海棠果,滚入青瓷水盂,涟漪里浮出蝴蝶与青瓷的前世今生。

"阿漓,递支粉笔。"少年的声音打断思绪。贺郁漓起身时碰倒铅笔盒,二十四色的彩铅滚落在地,在阳光里折射出彩虹。贺墨央弯腰捡笔时,两人的手同时触到那支绿色的笔——笔杆上有道咬痕,和他军训时啃过的压缩饼干包装一模一样。

"这支笔......"贺墨央指尖摩挲着咬痕,"好像属于某个很重要的人。"他忽然抬头,瞳孔里映着郁漓的倒影,像倒映着整片星空,"每次看见你,心里就像揣着块刚出炉的海棠糕,暖烘烘的,连遗忘都甜得像桂花糖。"

喉间漫上潮意,郁漓想起那天在宿舍,透过月光看见贺墨央捧着老照片呢喃:"原来我曾是长这么样啊。"那时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与疼痛,却在说完后对着照片露出最真切的笑。此刻阳光穿过他发间的粉笔灰,在郁漓课本上落满星子般的光点,像极了旧书肆阁楼的天窗洒下的月光。

五重 笔记本里的春秋

自习课时,贺墨央忽然推来本素描本:"帮我看看这幅画。"郁漓翻开第一页,看见自己持枪瞄准的侧影,扳机处缠着截红绳——那是他上周替贺墨央缝补迷彩服时随手系上的。画页边缘用铅笔写着:"八月二十五日拉歌赛,你的声音像银河碎了一地。"

"这是你画的?"贺墨央凑近,呼吸拂过郁漓耳尖,"我在书包夹层找到的,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觉得刻着我的名字。"贺郁漓看见他指尖停在自己画的喉结处,那里被涂成深灰,像极了军训时他领唱《强军战歌》的模样。

记忆闪回拉歌赛那晚。贺墨央站在队伍最前排,荧光棒在他发梢跳动,像缀着星星的云。郁漓站在第三排,能看见他后颈随着歌声起伏的肌肉线条,听见他的声音盖过所有人,却在转头时对自己轻轻眨眼,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

"阿漓,"贺墨央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我好像梦见过这些。梦见过旧书肆的雨,梦见过卷云纹的手帕,梦见过......一个总在画画的男孩。每次梦见他,心里就空了一块,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郁漓反手握住他的手,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因为你曾是他的护书人。用卷云纹做盾牌,用彩铅当武器,替他挡住所有害怕的东西。"他掏出那枚卷云纹印章,塞进贺墨央掌心,"这个,是你刻给他的,说要永远守护他的书。"

贺墨央盯着印章,指腹在"护郁"二字上摩挲,忽然露出释然的笑:"原来我的本能,比记忆更诚实。"他抬头望向窗外的海棠树,花瓣落在积灰的窗台上,像谁撒下的糖霜,"以后每天,你都给我讲个故事吧。关于云,关于旧书肆,关于......我们的本能。"

六重 蝉鸣与本能的觉醒

放学时,贺墨央忽然拉住郁漓的手腕,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王婆婆新做的海棠糕,加了桂花。"郁漓触到纸包的温度,与当年他塞给她的烤红薯一样暖。拆开时,看见豆沙馅里果然没有半颗枣核,糖纸背面用铅笔写着:"你的名字,是我舌尖的甜。"

一一春潮漫过青瓷码头,海棠木舟载着蝶形帆,驶向远方,青瓷码头从此无归期。

一一愁别太苦。

"知道为什么挑净枣核吗?"贺墨央望着他咬下糕点,眼里泛起微光,"看见你皱眉的样子,本能地就想把所有硌牙的东西都挑走。"他摸出块绣着卷云纹的旧手帕,替郁漓擦去嘴角的糕屑,"这块帕子...闻起来有碘伏味,好像替谁擦过伤口。"

郁漓望着他发梢的金芒,忽然想起九岁那年,他摔破膝盖,贺墨央用这块手帕替他涂碘伏,边吹边说:"疼就吹吹,风会把痛带走。"如今少年早已忘记那个雨天,却本能地用同样的姿势替他擦嘴,指尖的颤抖与当年如出一辙。

"墨央,"郁漓轻声叫他的名字,看见他耳尖迅速泛红,"有些事不用记得,身体会替你记得。就像你记得挑枣核,记得加桂花糖,记得...在我摔倒时扶住我。"他举起那块三叶草标本,树脂里的叶片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这是你送我的,说你的好运都在里面。"

贺墨央盯着标本,忽然伸手揉乱郁漓的发梢:"以后我的好运,都给你。"他望向操场边的海棠树,新抽的枝芽在风中摇晃,像在诉说被时光掩埋的故事,"就算记不起过去也没关系,因为我的本能,会重新跟上你。"

七重 暮色中的卷云纹

暮色浸透教室时,贺郁漓在黑板上画下朵卷云。贺墨央倚着讲台看他,白衬衫被夕阳染成蜜色,袖口的卷云纹在微风里轻轻晃动,像极了旧书肆窗玻璃上的水汽画。

"这是我们的云。"郁漓用粉笔勾勒云的轮廓,"九岁那年,你说要把我们的名字刻进云端,这样不管走多远,都能顺着云找到对方。"他转头看贺墨央,发现少年眼里映着粉笔灰的微光,像点燃了盏灯。

"现在我帮你刻。"贺墨央接过粉笔,在卷云旁边写下"护郁"二字,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郑重,"虽然记不起怎么刻印章,但本能地知道,这两个字该和你在一起。"粉笔尖在"郁"字最后一笔顿住,落成朵小小的三叶草。

郁漓望着黑板上的字,忽然想起昨夜贺墨央在搪瓷碗沿系的字条:"给我的护书人——今天的云,也很想你。"那些被时光偷走的记忆,正在蝉鸣与粉笔灰中慢慢复苏,像海棠糕里的桂花,藏得越深,香得越久。

夜风带来些许凉意,贺墨央忽然脱下校服披在郁漓肩上:"别着凉。"校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蓝月亮洗衣液的清香,郁漓想起军训时他把帽子扣在自己头上的模样,那时他说:"军人要学会分享。"

"以后每天都一起看云吧。"郁漓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像谁打翻了海棠糕的糖霜,"从今天的卷云开始,直到你记起所有的云。"

贺墨央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好。反正不管记不记得,我的本能已经认得你了——像海棠糕认得桂花,像云认得天空,像我认得你。"

八重 月光下的标本盒

夜点名后的宿舍浸在深蓝的暮色里,贺郁漓摸着枕下的标本盒,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三十七片三叶草,每片背面都写着日期。走廊的灯光透过窗棂,在床铺上投下细长的格子影,像极了旧书肆的木窗。

"阿漓。"贺墨央的声音从对面床铺传来,带着夜色的湿润,"能给我讲讲...我们幼时在旧书肆的故事吗?"郁漓看见他捧着老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上自己幼时的脸,像在触碰段模糊却温暖的梦。

见此有些心疼,取走贺墨央手中的照片,含着泪平静的说:“墨央,算了,你忘了也好,想起是痛苦的。”

一一春雨打湿青瓷信笺,墨迹未干,海棠已落,蝴蝶捎来的离别信,终成春的断章。

一一青瓷碎片埋进春的土壤,海棠花在遗忘中重新绽放,蝴蝶掠过旧年纹路,不再停留记忆的残章。

"不过你现在也勇敢。"郁漓举起他刻的印章,在月光下转动,"你看,本能比记忆更勇敢。它记得所有温柔的注脚,记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贺墨央沉默片刻,忽然说:"其实今天在图书馆,我偷偷查了卷云纹的寓意。"他摸出张纸条,上面写着:"卷云纹,象征吉祥如意,绵延不绝。"他抬头看郁漓,眼里映着月光,"就像我对你的本能,即使忘记了起点,也会一直绵延下去。"

一一永远的绵延在海棠词里。

晨光初绽时,王婆婆的蒸笼再次冒起白烟。贺郁漓接过油纸包,发现红丝线上系着张新字条,是贺墨央的字迹混着王婆婆的潦草:"今日海棠糕加了双倍桂花,墨央说要甜到你的梦里。"

一一甜进我的梦里。

他抬头望向窗口,看见贺墨央正朝他挥手,阳光穿过他手中的糖纸,在地面投下小小的卷云影。少年的白衬衫袖口被蒸汽洇湿,卷云纹淡得像被雨水洗过的旧梦,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咬开海棠糕,桂花的香甜混着豆沙的绵密在舌尖漫开,没有半颗枣核硌牙。郁漓忽然明白,有些爱不必靠记忆维系,它藏在挑净枣核的细致里,藏在加双倍桂花的执着里,藏在每次目光交汇时的微光里。

操场的日头渐渐升起,贺墨央走来,发顶还沾着细细的粉笔灰。他递来杯搪瓷茶,杯口凝着水珠:"温的,可以喝,尝尝看,阿漓。"郁漓触到杯壁的温度时,正与少年掌心的温度一致,像揣着块刚出炉的海棠糕,暖烘烘的,连遗忘都甜得像书肆的海棠。

"今天的云很好看。"贺郁漓望着天边的卷云,忽然伸手替郁漓拂去肩上的花瓣,"像我们刻在书肆的那个。"

一一 春燕掠过青瓷瓦当,衔走海棠花瓣,蝴蝶追燕而去,独自留下空庭的青瓷在春阳下泛冷。

郁漓抬头看云,阳光穿过云层,在少年脸上投下细碎的影。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那些被本能记住的温柔里,在每一块挑净枣核的海棠糕里,在每一片卷云的纹路里,他们的羁绊,正像海棠花般,在岁月里静静绽放,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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