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凌晨三点的写字楼像座发光的灯塔，林夏趴在十八层的落地窗上，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泛红的眼眶。远处CBD的楼宇渐次亮起零星灯火，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份投标文件塞进打印机。

电梯门在负二层停车场打开时，迎面撞上裹着驼色大衣的女人。那人怀里抱着纸箱，最上层的相框跌落，林夏眼疾手快接住——照片里穿着登山服的少女站在雪山之巅，背后是翻涌的云海。

“谢谢。”女人伸手接过相框，声音清冷如冬日的泉水。林夏这才看清对方胸前的工牌：“市场部总监，沈知遥”。

第二天早会，沈知遥空降成了林夏的直属上司。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在投影幕布上展开集团年度战略规划，目光扫过会议室里交头接耳的众人：“今年的重点项目，是拿下云海集团的文旅开发案。”

林夏的手指在笔记本上顿住。云海集团是她跟踪了三个月的潜在客户，可那些深夜整理的资料，现在都躺在沈知遥的文件夹里。散会后，她敲开总监办公室的门：“沈总，关于云海项目……”

“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沈知遥转着钢笔，镜片后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明早五点，天台见。”

凌晨的风裹着寒意，林夏裹紧外套，看见沈知遥正在安装攀岩墙保护绳。“云海项目的核心是‘攀登精神’，”她将安全扣递给林夏，“但你连十五米的岩壁都征服不了，凭什么说服客户？”

绳索勒进掌心的瞬间，林夏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在电话里说“别等我了”，然后消失在玉龙雪山的暴风雪中。此刻沈知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专注脚下，不是每个落点都完美，但必须踏出第一步。”

三个月的竞标准备如同一场鏖战。林夏带着团队跑遍了项目地的每个角落，沈知遥则坐镇后方把控全局。她们会为一个创意争得面红耳赤，也会在加班的深夜共享一份冷掉的寿司。林夏发现，沈知遥总在手机里反复观看一段登山录像，画面里的女孩对着镜头挥手，背景是陡峭的冰壁。

开标前夜，林夏在公司楼下撞见喝得微醺的沈知遥。“那是我妹妹，”她指着手机屏幕，声音难得带了几分颤抖，“三年前在K2遇难。她总说，山就在那里，不去试怎么知道不行？”

林夏握住她冰凉的手，忽然明白那些严苛要求背后的意义。第二天的提案现场，她们用实景VR重现了项目地的壮丽景色，当画面定格在虚拟的“云端观景台”时，沈知遥看向台下的云海集团代表：“真正的攀登，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征途。”

掌声响起的瞬间，林夏与沈知遥对视而笑。窗外的阳光穿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在她们脚下铺就一条金色的道路。这条路或许还会有无数险峰，但此刻，她们已经站在了属于自己的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