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那年，我嫁入丞相府，成了嫡长子的正妻。
大婚当日，我与丞相嫡长子柳明曦并肩跪在丞相和夫人面前敬茶。
丞相夫人笑容温婉，轻轻拉过我的手："好孩子，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柳家的媳妇，若是明曦不体贴，或是委屈了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必为你做主。"
我羞怯低头，宽大的喜服袖口滑落，露出尚未全消退的红痕。丞相夫人眼神一闪，轻轻为我掩好衣袖，什么也没说。
"呵，一个戏子的女儿，能进丞相府的门就该烧高香了，哪里配当我柳家的长媳？这是对我们整个家族的羞辱！"
冷言冷语从旁边传来，说话的是柳明曦的堂妹柳清荷，丞相二爷的嫡女。她从小被视为家族明珠，更是皇上亲封的安乐郡主。
丞相夫人眉头一皱："清荷，不得无礼！莫颜从今往后是你嫂子，你当尊重。"
柳清荷冷笑一声，目光轻蔑地从我脸上扫过："就算披上凤冠霞帔，也掩不住戏台上的轻浮气息。"说转身离去，裙摆划出一道嚣张的弧线。
厅内气氛顿时凝固。我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不让泪水涌出。
待到回了柳明曦的栖霜居，我才终于松懈下来，摘下沉重的凤冠。贴身丫鬟绿茵小心翼翼地接过，问道："小姐，可要用晚膳？"
"夫君呢？"我问。
绿茵吞吞吐吐："少爷命人传话，说要去拜访旧友，今晚不必等他，让您早些休息。"
我苦笑，从指间摘下金镶玉戒指，轻轻放在妆台上："不必叫我小姐了，从今以后，我是这丞相府的少夫人了。"
绿茵红了眼眶："是，少夫人。"
我挥挥手让她退下，独自坐在铜镜前。镜中的我一身嫁衣，面容精致，哪里还有半分戏子女儿的影子？可心中苦涩，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我原本姓莫，名颜，是长乐班的当家花旦莫颜。三个月前的一场大雨，我救了落水的柳明曦，没想到这位丞相府的嫡长子竟执意要娶我。
为了这桩婚事，柳家闹得天翻地覆，柳明曦却态度坚决。他对我说，报恩而已，不必多想。冰冷的话语里，哪有半分夫妻之情？我明白，我不过是他心中另有所属，却不得不成婚配的替身罢了。
三日后，我依规矩向丞相夫人请安。
丞相府规矩森严，我早早起床，由绿茵打点好仪容，穿戴整齐后前往正院。一路上，下人们表面恭敬，背地里却是指指点点。我只当没看见，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戏班出身的我，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正院里，几位姑娘和少夫人已经到了。一见我进来，原本还有的说笑声立刻消失，气氛冷了下来。
丞相夫人却是雍容一笑："莫颜来了，快坐。"
我规规矩矩行礼："见过夫人，见过各位姐妹。"
柳清荷嗤笑一声："什么姐妹？戏班子里的狐媚子，也配与我们称姐道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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