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惊澜

金陵台的鎏金瓦当在暴雨中泛着冷光，蓝曦臣立在廊下，听着玉箫与雨幕共鸣的声响。自金子轩继任宗主后，金氏明面上虽风平浪静，可他总能察觉到暗处投来的窥视——那些藏在卷宗褶皱里的异常调令，还有金光瑶深夜书房不灭的烛火。

这日他以商讨仙门清剿邪祟为由，踏入金麟台偏殿。推门刹那，撞见金光瑶正俯身擦拭案头的阴铁残片，那是温氏覆灭时失踪的秘宝。"二哥来得正巧。"金光瑶瞬间恢复温和笑意，将残片收入暗格，"正要与你商议，近日兰陵地界邪祟频出，怕是有人暗中作祟。"

蓝曦臣的目光扫过暗格缝隙，袖中玉箫轻颤。他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金氏精锐正分批调往穷奇道，而那里，正是金子轩明日巡视必经之路。"穷奇道地势凶险，不如让金宗主暂缓行程。"他刻意放缓语调，却见金光瑶握着茶盏的指节骤然发白。

子夜时分，蓝曦臣御剑掠过金陵台上空，忽见三道黑影挟着腥风直扑金子轩的寝殿。陈情的笛音破空而来，魏无羡黑衣猎猎，将其中一名刺客击落屋檐："蓝曦臣！你来得正好！"原来魏无羡放心不下江厌离，偷偷潜入金陵台，正巧撞见这场刺杀。

缠斗间，蓝曦臣瞥见刺客腕间的金纹刺青——那是金光瑶豢养的死士标记。玉箫旋出凛冽音波，将最后一人逼退时，他与金光瑶在长廊尽头四目相对。对方手持阴铁碎片，笑容却比暴雨更冷："二哥这是何意？难不成怀疑我害兄长？"

"阿瑶，收手吧。"蓝曦臣望着地上的金纹残片，声音发涩。金光瑶突然仰天大笑，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滑落："收手？我在金家做牛做马，不过是想坐坐这宗主之位！凭什么他金子轩生来尊贵？"

惊雷炸响的瞬间，金子轩带着金氏护卫赶到。他望着浑身湿透的两人，目光落在金光瑶藏在袖中的匕首上，神色复杂："阿瑶，若你想要什么，大可与我直说。"金光瑶僵立良久，忽然将匕首掷入雨中，狼狈离去。

雨渐歇时，蓝曦臣倚着朱红廊柱擦拭玉箫。魏无羡蹲在一旁摆弄陈情，忽然嗤笑："泽芜君，你这读弟机也有失手的时候？"蓝曦臣望着金光瑶消失的方向，掌心抚过箫身的裂纹——那是方才阻拦刺客时留下的伤痕。

“哦～何以见得，我们魏公子才是真正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过，阿羡你对忘机似乎过于关注了些呢！”

魏无羡被蓝曦臣说得一滞，旋即夸张地抖了抖肩膀：“泽芜君这话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瞧着含光君武艺高强，顺手帮衬一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刺客伤了金氏满门不是？”他转着陈情在指尖旋出花哨的弧度，眼角余光却悄悄瞥向蓝曦臣，见对方似笑非笑的模样，突然压低声音：“倒是你，读弟机失灵也就罢了，怎么连敛芳尊那点心思都没看透？”

蓝曦臣将玉箫收入竹匣，动作顿了顿。檐角滴落的雨珠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倒衬得廊下两人的对话愈发清晰。“读弟机之说，原是只对忘机。”他抬眼望向夜空，云层里隐约透出几缕月光，“忘机心思单纯，所求不过道义二字，自然容易看透。”

话音未落，魏无羡突然爆出一阵大笑，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蓝曦臣！你莫不是在说笑？含光君心思单纯？他那闷葫芦肚子里藏的弯弯绕绕，十个我都比不过！”话一出口，又似觉得不妥，猛地捂住嘴咳了两声，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蓝曦臣见他这般模样，难得露出几分促狭：“魏公子如此关注忘机，倒让我想起云深不知处求学时，有人被罚抄家规还偷偷往藏书阁塞枇杷......”“打住打住！”魏无羡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他的嘴，“泽芜君再胡说，信不信我......”

“信你如何？”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廊外传来。蓝忘机不知何时已立在雨幕中，避尘剑上还挂着水珠，白色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魏无羡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半晌才憋出句：“含光君怎么来了？这雨下得这般大，当心着凉......”

蓝曦臣看着自家弟弟微微上扬的嘴角，心中了然。他轻咳一声，拿起竹匣转身：“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二位叙旧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瞥了魏无羡一眼，玉箫与雨幕相和的清音里，似藏着未尽的笑意。

待蓝曦臣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魏无羡才后知后觉自己上了当，气得直跺脚：“好个蓝曦臣！平日里一副端方君子模样，竟也学会打趣人了！”蓝忘机缓步上前，宽大的衣袖不着痕迹地替他挡住飘来的雨丝，低声道：“夜深了，回去吧。”

金陵台的雨仍淅淅沥沥地下着，两道身影在廊下渐行渐远。远处，金光瑶书房的烛火又亮了起来，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却无人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