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死都记得那个夜晚。
1999年仲夏，父母去探访外婆，留下十四岁的我独自守在老旧的三室一厅里。闷热的空气中，只有风扇叶片转动的声音和电视机的嗡鸣。
那是网络刚刚兴起的年代，家里的电脑还是父亲单位淘汰下来的老古董。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电视里模糊的画面，手里攥着凉透的可乐罐，百无聊赖地换台。
时针敲向九点半，我本该去睡觉了。但夏夜太长，我不想浪费这难得的自由。就在我打算去冰箱拿第二罐可乐时，电灯突然闪烁了几下。
电视机的画面扭曲了，像是信号受到了干扰。我以为是夏季雷阵雨前的电压不稳，起身想去关掉电视。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杂乱雪花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间我从未见过的房间，灰白的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房间中央坐着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短发，眼角有几道细纹，正专注地盯着屏幕这边。
我们对视了几秒钟。
"小溪？"她的声音透过电视传来，清晰得不可思议。
我浑身一颤。这是我的名字。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道，同时用遥控器疯狂按着频道切换键，可屏幕纹丝不动。
"我是你。"女人说，她的眼睛——我的眼睛——闪烁着悲伤的光。"十七年后的你。"
我想笑，但笑不出来。因为当她把脸靠近屏幕，我看清了她左眼下方那颗我再熟悉不过的泪痣，以及左手手腕上那道独特的疤痕——那是我八岁时被邻居家的铁门夹伤留下的。
"这不可能。"我后退一步，"这是什么恶作剧？"
"我知道你每晚睡前都会检查门锁三次。"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在数学课本最后一页画了喜欢的男生。我知道你右膝盖内侧有一块胎记，像只奔跑的小马。"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
"我没有时间了。"她突然急切起来，"听着，小溪。明天下午三点十七分，不要去公园的秋千那边。刘敏会在那里遇到麻烦，但那不是你能解决的。不要去。"
"刘敏？"我皱起眉头。刘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约好明天去公园玩。
"只要答应我，不要去秋千那边。"
"可是为什么？会发生什么？"
未来的我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纠结要说多少。"你不需要知道细节。只要记住，明天下午，拦住刘敏，不要让她靠近公园西侧的秋千。用任何方法。"
"这太荒谬了！"我几乎喊出来，"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把戏？"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但请相信我，这关系到刘敏的生命，也关系到你接下来十七年的人生。"
就在这时，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她的脸变得模糊。
"不要去秋千那边！"她最后喊道，声音被电流声淹没，"还有，小溪，无论发生什么，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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