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

在办公室里等了许久，他才姗姗来迟。

他询问我的来意。在我悉数告知后，拧着双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以为我疯了。

但他却没有立刻斥责我，也没有驱逐我——相反的，他邀我一起出去走走。

我同意桑子越的说法。玻拉瑞斯，确实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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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他说出去走走是指换个地方说话，没想到真的只是“出去走走”。

便装的他多了份俏皮，多了份活力，轻快的脚步、昂扬的语调是青年该有的意气。

他笑嘻嘻地背手凑到我面前，在我问出“做什么”前快速将一副空框眼镜架在我鼻梁上，退后两步对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

小孩子似的。

我却也不讨厌。

奇怪，在此之前我还对结束循环感到非常焦急，这一会儿却是平静了。

如果不用面对那些，一直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直到我们找了家餐厅，他才安稳地待在同一地点超过十分钟。

他先手拿去菜单，扫视一眼，快速地点下满桌的菜，末了，对服务员嘱咐道：“他肠胃不好，少油少盐。”

我前些年疲于收拾烂摊子一直在忙碌，饮食不规律脏坏了肠胃，但他为什么会知道？玻拉瑞斯，未免对我太上心了。

“我对你上心很正常啊。”他托着腮，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桌上。

我没有回应。

他似是终于忍不下去，猛地正身，直勾勾盯着我，有些气恼，也有些……委屈？

“你差不多也该认出我了吧，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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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我。

我同那个孩子的结识完全是一场意外。若不是车辆损坏在野外，我和父亲不会去到那个小村庄，也不会遇到他。

他是我第一个玩伴。那么灵动，那么真诚，那么自由，那么肆意。是我向往的样子。

我时常去邀他玩耍。相比压抑的家庭，无拘无束的开阔天地无疑是更有魅力的。

我流连于此。

但这方乐园已经被焚毁了。村中无人幸免。那场大火和火光中染血的刀刃，曾经是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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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中醒来，我重新打量他。

他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已经成年了，面孔却依旧像个孩子，同记忆中的少年慢慢重合。

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小辰？”

他弯了眉眼，张开双臂拥抱我，把脑袋在窝在我肩上蹭，一如从前。

我沉浸在旧友重逢的喜悦中，紧紧搂着他。我以为我们十年前就永别了，此刻却在奇迹般相拥，感受彼此的温度。

手机设定的闹钟响起，把我从天堂的国度拉回现实。

我看了眼时间，心下一沉。

危机仍在逐步逼近，必须尽快找到对策，护他平安。

我重新把我的经历叙述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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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着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好在他依旧认真思考了问题。

“阿落，这是我们家族内部矛盾，你不要参与进来。”他又是那个严肃冷酷的玻拉瑞斯了。

我拉住转身欲走的他，“至少，先告诉我情况吧。”

“······”他沉默一会儿，推落我的手，“等我回来就告诉你——或者如果真的有循环，今早见。”

我追出门，却只见他坐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