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凌凝汐是被肩头的暖意唤醒的。
睁眼时，夜煞正将她往篝火旁又拢了拢，蓬松的尾尖轻轻搭在她颈侧，挡住了洞口灌入的凉风。
他的金褐瞳孔在微光里亮得像浸了晨雾的琥珀，见她醒了，立刻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片羽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亲昵。
凌凝汐心头微暖，却又飞快地掠过一丝紧张。
昨夜空间里灵泉显化的动静不算小，她虽在梦里，却隐约记得意识回笼时，夜煞正用鼻尖轻触她的额角，那担忧的呼噜声近在耳畔。
他那样敏锐，会不会察觉到她身上的异常？
她不动声色地蜷了蜷手指，左手腕的红痣还带着淡淡的暖意，像藏在皮肤下的小火种。
这个秘密是她在异世唯一的底气，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哪怕夜煞已无数次护她周全，她也不敢赌——人心难测，兽心亦然，更何况这只黑豹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醒了？”她强压下思绪，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伸手摸了摸夜煞的耳朵。
指尖触到温热的皮毛时，他舒服地眯起眼，尾巴却更紧地缠了缠她的腰，像是在无声挽留。
凌凝汐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该去寻早饭了，再睡太阳要晒到尾巴尖了。”
这次她没像昨日那样独自行动，而是把石刀别在腰后，又将晒干的山椒碎用宽大的芋叶包好，塞进藤筐——她刻意不用空间，连昨日剩下的鹿肉都提前取出来，用兽皮裹着放在筐底。
夜煞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藤筐时，金褐瞳孔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却没多问，只默默走在她左侧，把可能有荆棘的方向都挡了过去。
沿溪行至昨日发现的鹿径，凌凝汐蹲下身查看陷阱。
荆条圈套还好好地固定在灌木上，只是诱饵被野鼠啃得只剩碎屑。
她正想重新撒上山椒碎，手腕忽然被夜煞轻轻咬住——他没用力，只是用牙齿虚虚含住她的袖口，将她往身后拉了拉。
“怎么了？”凌凝汐心头一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泥地上，除了鹿蹄印，还多了几串深褐色的爪印，爪尖的痕迹又细又长，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留下的。
夜煞低低地呜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警示，尾巴竖得笔直，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用鼻尖在爪印上嗅了嗅，随即回头看向凌凝汐，眼神里满是催促——显然，这里不安全。
凌凝汐立刻站起身，藤筐的带子勒得她肩膀微微发疼，她却没敢放慢脚步，紧紧跟在夜煞身后往回撤。
她的体力本就不如常人，没走多远就开始喘气，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鬓边的碎发。
夜煞很快察觉到她的吃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见她脸色发白，呼吸急促，立刻转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那模样像是在说“上来”。
凌凝汐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能走，不重吗？”
她虽身形娇弱，却也有七八十斤，夜煞昨夜才被灵泉修复了旧伤，她不想再给他添负担。
可话音刚落，夜煞就直接蹲下身，尾巴卷住她的膝盖，轻轻往上抬了抬。
那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金褐瞳孔里满是担忧，仿佛她多走一步都是折磨。
凌凝汐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背上，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
夜煞的皮毛又软又暖，带着淡淡的草木香，他起身时动作极稳，丝毫没有晃动，仿佛背上驮着的不是人，而是一片羽毛。
“慢点儿，别着急。”凌凝汐趴在他耳边轻声说，指尖轻轻拂过他颈后的绒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脊背的肌肉在发力，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避开了地上的石子和树根，生怕颠到她。
走了约莫半刻钟，夜煞忽然停下脚步，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
凌凝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的草丛里，有一只灰褐色的野兔正低着头啃草，离他们不过十几步远。
夜煞缓缓放下她，用鼻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又指了指野兔，眼神里带着询问。
凌凝汐立刻会意，从藤筐里取出石刀，却没敢靠近——她的力气小，若被野兔发现，根本追不上。
夜煞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抚。
随后他压低身体，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朝野兔摸去。
他的动作极轻，连草叶都没发出多少声响，眨眼间就扑了上去，精准地咬住了野兔的脖子。
野兔只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夜煞叼着猎物走回来，把野兔轻轻放在凌凝汐脚边，尾巴得意地甩了甩，像是在等她夸奖。
“真厉害！”凌凝汐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眼底满是笑意。
她正要捡起野兔，却忽然想起什么，手顿了顿——若是往常，她定会直接把野兔收进空间，既方便又不会弄脏手。
可现在……
她只能忍着麻烦，从藤筐里取出兽皮，小心翼翼地把野兔裹好，再放进筐底。
夜煞看着她的动作，金褐瞳孔里闪过一丝了然，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重新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凌凝汐心里有些发虚，趴在他背上时，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小声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夜煞没回头，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尾巴卷住她的腰，像是在说“别怕”。
他的动作温柔得让人心安，可凌凝汐心里的担忧却没减少——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回到洞口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凌凝汐从夜煞背上下来，腿有些发麻，她扶着石壁站了会儿，才缓过劲来。
夜煞蹲在她身边，用尾巴扫开地上的碎石，凌凝汐拿着野兔走到溪边处理。
她的力气小，拔毛时格外费劲，手指被兔毛扎得发痒，额角的汗不停地往下淌，没过多久，后背的衣服就湿了一片。
夜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蹲在她身边，用鼻尖碰了碰她手里的拔毛钳，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像是想帮她。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凌凝汐笑着摇头，把野兔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她知道夜煞是好意，可她不想这么对受伤的他，更不想让自己处理猎物一直都这么笨拙。
好不容易把野兔处理干净，凌凝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她把野兔切成块，用山椒碎和盐晶腌了会儿，才架在火上烤。
夜煞蹲在她身边，时不时用尾巴帮她扇风，金褐瞳孔一直落在她身上，像是怕她不小心被火烫到。
烤肉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油汁滴在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凌凝汐正想翻面，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竹签，疼得她“嘶”了一声，立刻缩回手。
指尖已经红了一片，隐隐有些发肿。
夜煞立刻凑过来，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在心疼。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跑进洞里，很快叼着一片宽大的绿叶走出来，把绿叶轻轻敷在她的指尖上。
那绿叶带着清凉的气息，很快缓解了疼痛感。
“这是什么叶子？真管用。”凌凝汐好奇地问。
夜煞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背，眼神里带着温柔。
凌凝汐看着他，心里忽然一暖——不管他有没有发现秘密，他对她的好，都是真的。
烤肉烤好后，凌凝汐先割下最嫩的一块递给夜煞。
夜煞却没立刻吃，而是用鼻子把肉推到她面前，又指了指她的指尖，像是在让她多吃点，补补力气。
“你也吃。”凌凝汐把肉又推了回去，自己拿起一块小的咬了起来。
山椒的辣味和肉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她却没什么胃口，心里一直想着空间的事。
她知道，这样刻意不用空间，会让她变得格外吃力，可她别无选择——秘密一旦暴露，她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吃过早饭，凌凝汐想去把昨日塑好的罐坯翻个面，让它干得更快些。
她刚站起身，就觉得一阵头晕，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夜煞眼疾手快，立刻扶住她的腰，把她稳稳地抱在怀里，金褐瞳孔里满是担忧，不停地用鼻尖蹭她的脸颊。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凌凝汐靠在他怀里，轻声说。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最近刻意不用空间，凡事都亲力亲为，体力跟不上了。
若是往常，她只需在空间里歇一会儿，喝一口灵泉水，就能恢复精力，可现在，她只能硬撑。
夜煞没说话，抱着她走到篝火旁的石板上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尾巴轻轻搭在她的腿上，为她挡住凉风。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金褐瞳孔里闪过一丝心疼，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她的秘密。
那日她用灵泉水修复他旧伤时，他就察觉到了那股特殊的暖意，后来她处理猎物时，刻意不用空间，宁愿自己受累，他也看在眼里。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他没点破，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尽可能地帮她分担，让她少受点累。
凌凝汐靠在夜煞怀里，渐渐缓过劲来。她睁开眼，看着夜煞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或许，她可以稍微信任他一点？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
不行，秘密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她不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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