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凝汐跟着陌穿过翼虎部落的冰道,脚下的冰层被踩得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两侧冰屋门口不时探出好奇的脑袋,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后背微微发烫。
煦紧紧贴在她脚边,小爪子踏在冰面上发出哒哒轻响,偶尔对着暗处的窥探者亮出乳牙,奶凶的模样让凌凝汐紧绷的神经稍缓。
陌的步伐沉稳,宽阔的肩膀有意无意地护在她身侧,将那些过于炽热的视线隔绝在外。
他忽然停在一座雕刻着双虎交缠图腾的冰屋前,冰墙上凝结的霜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这座冰屋的屋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门口挂着许多晒干的药草,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到了。”陌抬手轻叩冰门,指节叩击冰层的声音清脆悦耳,“巫医,我带客人来了。”
片刻后,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兽人出现在门口。
她的眼睛浑浊却透着智慧的光芒,看到陌时,眼中闪过一丝温和:“是陌小子啊,你来了。”
屋内并未点灯,却透着柔和的白光,原来冰墙中镶嵌着许多莹白的晶石,将屋子照得如同白昼。
当她的目光落在凌凝汐身上时,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雌性?”
陌点了点头:“是的,她叫汐,想学医,成为一名巫医。”
凌凝汐看着老巫医,连忙躬身行礼,她连忙说道:“汐,求巫医指点医术。”
老妪目光落在凌凝汐身上时泛起笑意,那笑容让她眼角的皱纹更深,却透着莫名的暖意,“这小雌性身上有草木的生气,是块学医的好料子。进来吧,我正好有一味药要熬,你先看着学学。”
凌凝汐心中一喜,连忙跟着老巫医走进冰屋。
冰屋里比外面暖和得多,正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口巨大的石锅,锅里的药汤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苦涩却安心的香气。
石锅旁边摆着许多陶罐,里面装着各种药材,墙上还挂着许多晒干的兽骨和药草,与陌洞穴里的布置有些相似,却更加丰富。
“坐吧。”老巫医指了指火堆旁的石凳,“想学医术,得先认药草、懂药性。今天就先从最基础的雪绒草开始,这玩意儿在冰原上最常见,用处也最大……”
老巫医开始耐心地讲解起来,声音沙哑却条理清晰。
凌凝汐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点头记下,还拿起雪绒草仔细观察——她知道,这是她变强的第一步,也是她能早日帮到自己,帮到夜煞的希望。
陌站在门口,看着凌凝汐认真学习的模样,又看了看蹲在她脚边、乖乖听着的煦,冰蓝色的眼眸里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陌本想留下帮忙,却被巫医赶了出去:“部落里还有事等着你处理,这里有我看着。”
她瞥了眼门口探头探脑的小虎崽,“别让某些不长眼的东西来打扰病人。”
陌临走前深深看了凌凝汐一眼,煦却固执地跑到凌凝汐身旁,一小屁股蹲了下去,小脑袋枕着前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像是在说要留下保护她。
凌凝汐忍不住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小家伙舒服地发出呼噜声,尾巴在冰地上扫出细碎的冰屑。
巫医雪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重新坐回冰榻边捣药。
石杵撞击石臼的咚咚声与窗外的风雪声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凌凝汐一边处理草药,一边偷偷观察屋内的陈设,冰墙上挂着的兽皮图谱详细绘制着草药形态,角落里的冰架上还放着许多打磨光滑的骨针。
冰门外的争执声愈发激烈,期间还夹杂着些许躁动不安的挪步声。
粗嗓门者涨红了脸,眼睛里闪烁着渴望与热切,他用力挥舞着手臂,嗓音因激动而略显嘶哑:“凭什么不让我们见新来的雌性?他们说那个雌性美得如同兽神身旁的神女下凡,白的像会发光一样,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雌性!我满心祈盼能让她成为我的雌主。陌那小子都能带她来,我们为何不能瞧上一瞧?”
他说着,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情感。
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与坚决,反驳的人双手展开挡在门前,眉头紧锁,咬牙道:“雪阿婆都明令禁止了,不准打扰!”
雪阿婆听到吵闹,抬起头来,银白的发丝微微颤动,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眉头微蹙成一个“川”字,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一丝不耐烦。
她缓缓抓起一把草药,动作优雅却充满力量,朝门口奋力撒去。
她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嘴角微微下撇,露出一抹不屑。
那些草药落地瞬间,化作一阵寒气,寒气所过之处,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喧闹声被冻成了冰碴,散落在冰冷的地上。
“一群毛没长齐的小子。”雪阿婆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
她转身继续捣药,手中的捣药杵有节奏地一起一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苍老却坚定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严肃,“在我这医庐之中,只有病人与想学医之人,没有什么外人内人。”
她的话语如同这冰天雪地里的寒风,凛冽而不可违逆。
凌凝汐心中一暖,手下的动作更加专注。
夜幕降临时,陌提着食盒回来。
他带来了烤得喷香的雪鹿肉,还有一陶罐温热的骨汤。
煦立刻蹦起来扑过去,却被陌用肉干引到一边,他将一碗骨汤递给凌凝汐:“雪阿婆说你今天辛苦了。”
雪阿婆看着他们互动,忽然开口:“今晚让这小崽子留下吧,冰屋暖和。”
她指了指墙角的软榻,那里铺着厚厚的兽皮,“明早开始学炮制雪绒草。”
凌凝汐躺在温暖的兽皮榻上,听着窗外风雪渐起,身旁的煦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摩挲着陌送来的草药图鉴,心中既惦记着夜煞,又对未来的学医之路充满期待。
月光透过冰窗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摇曳的树影,仿佛夜煞的身影就在眼前。
也不知道夜煞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回那个山洞了吗?
找到自己给他留的兽皮信息吗?
“夜煞,等我学好医术,就能更好地帮你了。”她轻声呢喃,将图鉴放在枕边,伴着草药香渐渐入眠。
冰屋外,陌站在风雪中望着亮灯的冰窗,直到屋内的光芒熄灭才转身离开,他的脚印很快被落雪覆盖,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痕迹延伸向部落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