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初曦

风雪初霁，天光破晓。

凌凝汐靠在夜煞肩头，怀里的小曦正裹在一张雪狐皮中，睡得香甜。

她的金瞳在晨光下微微闪动，像是还残留着蛇渊深处的光。

陌走在最前，冰刃开路，劈开积雪，脚下踏出一条蜿蜒的归途。

“她好像又重了。”夜煞低声笑，声音里却满是宠溺。

“你才重。”凌凝汐轻哼，指尖却小心地抚过小曦的耳翼——那还未完全褪去的淡金色鳞片，在阳光下像初绽的花苞，柔软而脆弱。

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微扬：“再走半日，就能到翼虎部落的哨岭了。我已传信回去，说我们会先回一趟雷豹部落，先让阿婆准备暖巢。”

“阿婆会喜欢她的。”凌凝汐轻声说，眼底泛起柔软的笑意，“她最爱小崽子。”

夜煞却忽然停下脚步，耳尖动了动，目光投向远处雪原：“有人来了。”

陌也察觉到了，冰刃一旋，挡在凌凝汐身前。

风雪尽头，几道熟悉的身影踏雪而来——是雷豹部落的族人，为首的竟是老巫医，身披赤羽披风，手拄骨杖，眼神如鹰。

“夜煞。”老巫医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带回了什么？”

夜煞没有退，反而将凌凝汐往怀里拢了拢：“我带回了我女儿。”

老巫医的目光落在小曦身上，瞳孔微缩。

她缓缓走近，骨杖轻点雪地，发出清脆一声：“蛇渊的气息……你们真的去了。”

“她不是祭品。”凌凝汐抬头，声音轻柔却坚定，“她是我的孩子。”

老巫医沉默片刻，忽然叹息一声，蹲下身，指尖轻触小曦的额心。

一道淡金色的光从她指间流入，小曦轻轻蹙眉，却没有醒来。

“……神种已认母。”老巫医低声道，“她不会再被遗骨吞噬。”

“那她还会变成雌神吗？”夜煞问，声音发紧。

“不会。”老巫医摇头，“她已是‘人’。只是……”她看向凌凝汐，“她的血，会引来旧神的残影。你们的路，还远。”

陌开口，声音清冷：“我们会护她。”

“你们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老巫医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三人，“但你们三人同心，或许……真能走出一条新路。”

她转身，赤羽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回部落吧。雪原已醒，星市将燃，旧日的影子也开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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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继续。

两日后，翼虎部落的哨岭出现在视野尽头。

雪坡之上，阿婆正站在冰屋前，手里抱着一罐热腾腾的果酱，远远望见他们，笑得眼纹都皱成了一团。

小老虎煦正蜷在阿婆脚边玩耍，听到响动，圆溜溜的小脑袋立刻抬了起来。

看到是哥哥陌和凌凝汐回来，它琥珀色的大眼睛顿时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尾巴欢快地左右摇摆。

煦急匆匆地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肉乎乎的小爪子扑腾着想往凌凝汐怀里钻。

陌笑着把它抱起来，煦立刻贴心地蹭了蹭哥哥的脸，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下巴，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哎呀，我的小汐丫头，怎么瘦了这么多！”

凌凝汐刚想说话，阿婆的目光已落在她怀里的小曦上，整个人一愣，随即颤巍巍地伸出手：“这……这是？”

“您的曾外孙女。”凌凝汐轻声说，将小曦递过去，“她叫曦。”

阿婆接过孩子，手指发抖，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像，真像。像你们三个。”

夜煞站在一旁，耳根微红，低声道：“阿婆，我……”

“你闭嘴。”阿婆瞪他一眼，又忍不住笑，“虽然你是雷豹部落的首领，但总不能每次都来去匆匆，你们要打算好。”

夜煞听得一愣，陌也是点了点头，确实，夜煞这么来回太过于麻烦。

但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等后面他们再啥。商讨一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陌嘴角微扬，走上前，将一筐冻好的浆果放在门口：“阿婆，这是曦爱吃的，我冻了三种甜度。”

阿婆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啊，总是最细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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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冰屋内燃起火塘。

小曦被裹在柔软的兽皮中，躺在阿婆亲手编的摇篮里，金瞳微睁，望着火光发呆。

凌凝汐坐在她身边，轻轻哼着一首现代的小调，声音低柔，像雪落无声。

夜煞蹲在火塘边，正用骨刀削着一块小木牌，神情专注。

陌则坐在窗边，修补凌凝汐那件被风雪撕裂的斗篷，指尖穿梭，冰蓝色的线如光流动。

“你在刻什么？”凌凝汐问。

夜煞没抬头，只低声道：“曦的名字牌。雷豹部落的习俗，幼崽出生后，要在木牌上刻下她的名字，挂在祖树的最高枝。”

“那翼虎部落呢？”

陌接话，声音温和：“我们挂冰羽。用雪鹰的羽骨刻字，冻在冰晶里，等春雪化时，羽骨会飞回天空，带着名字回到兽神身边。”

凌凝汐低头看着小曦，轻声问：“那她想飞，还是想留？”

夜煞终于抬头，火光映着他眼底的雷纹：“她想飞，我们就陪她飞。她想留，我们就陪她留。”

陌也看向她，冰蓝眼眸里映着火光：“她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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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雪原寂静。

凌凝汐躺在夜煞怀里，小曦趴在她胸口，陌则靠在窗边，守着一夜未熄的火塘。

她望着冰屋的穹顶，那里挂着一串风铃，是阿婆用兽骨和冰晶做的，风一吹，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煞。”她轻声唤。

“嗯？”

“你说，等她长大了，会不会问我们，为什么她和别人不一样？”

夜煞沉默片刻，低声道：“那就告诉她，她是我们从深渊里抢回来的光。”

陌也开口，声音像雪落无声：“她不会孤单。她有我们，有阿婆，有整个雪原。”

凌凝汐闭上眼，嘴角带着笑：“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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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雪原上留下三串脚印。

一串沉稳，一串轻疾，一串小小，像兽爪轻点。

他们并肩而行，朝着星市的方向，朝着雪原深处，朝着那个有火、有光、有果酱香气的家。

风雪未停，却已不再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