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度

（1）镜影成四

寅时三刻，昭宁宫的鎏金铜镜突然蒙上一层水雾。姜明玥看着镜中三个正在扭曲融合的身影，忽然发现镜面右下角多出一道模糊的轮廓——那是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粗布衣裳，正蹲在地上用青铜碎片拼图。

“四妹妹来得真慢。"镜中的宫装少女停下梳发的动作，玉簪上坠着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女的指尖抚过铜镜，在镜面上留下一道血痕，“再不来，祭品都要凉了。"

小女孩抬起头，姜明玥这才看清她手里拼的竟是昭宁宫的平面图。那些青铜碎片边缘泛着暗红色的锈迹，像是被血浸透后又干涸的痕迹。而缺失的正殿位置，赫然摆着一枚还在跳动的心脏！每一下搏动都震得碎片微微颤动。

铜镜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缝隙中渗出带着檀香味的血。小女孩伸出沾血的手指，在镜面上写道：

“阿姊，我找到出去的路了"

字迹未干，镜面突然映出姜明玥身后的景象——两个浑身是血的裴沉舟正互相搀扶着走来，他们心口的伤口处，各生出一枝并蒂莲，金簪为茎，银铃为蕊。

（2）骨铃招魂

北狄巫女手中的七枚骨铃突然挣脱红绳，在空中排列成北斗阵型。每枚铃舌都指向不同方位，在地宫青铜壁上投下七道血影。铃身上细密的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竟是婴儿的掌纹。

“一摇魂归..."巫女的声音突然变成慕容氏的腔调，温柔中带着几分哀戚。第一枚铃舌如同活物般伸长，刺入左侧裴沉舟的眉心，带出一缕青铜色的雾气。

“二摇魄聚..."第二枚铃舌钻进右侧裴沉舟的心口伤口，发出“咕啾"的水声，像是在吮吸什么。

“三摇..."

第五枚骨铃突然转向，铃舌上的婴孩指骨突然伸长，如同利箭般射向正在融合的姜明玥。指骨精准刺入她胎记中心，顿时血流如注！

（3）金簪泣血

慕容氏的金簪从婴尸心口飞出，悬在半空开始旋转。簪头的莲花原本含苞待放，此刻却层层绽放，每片花瓣上都刻着《采薇》的一句词。当绽放到第七层时，花蕊处竟坐着一个拇指大的小人偶——赫然是缩小版的慕容氏！人偶的衣裙上沾着血迹，面容却栩栩如生。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人偶开口唱诵，声音却苍老得如同百岁老妪，与稚嫩的外表形成诡异反差。

“曰归曰归，岁亦阳止。"唱到这句时，金簪突然泣血，血珠落地化作青铜色的蚂蚁，排成北狄文字：

“春风不度玉门关"

蚂蚁组成的字迹闪烁着微光，映照出地宫顶部隐藏的壁画——那上面画着的，正是当年慕容氏抱着婴儿站在青铜鼎前的场景。

（4）血肉祭礼

太子将断指投入青铜鼎的刹那，整座皇陵突然剧烈震动。鼎中沸腾的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青铜剑。这些剑刃不是刺向旁人，而是齐刷刷转向太子自己！

“原来...如此..."太子低头看着心口透出的剑尖，突然大笑出声，笑声中却带着解脱的意味。他的冕冠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露出头顶七个排列成北斗状的青铜钉。每根钉子上都刻着两个字：

“春风"

“不度"

“玉门"

“关"

青铜钉随着他的笑声微微颤动，钉尾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如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