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与柳重新蜷在破庙香案下，鲜红与靛蓝的蛇尾交缠成戒备的环。庙外灯笼骤亮，十八道剑影分割月光，为首道袍老者捻着胡须逼近："二位小友既修成人形，当知我天衍宗替天行道的规矩——"
"道爷且慢！"柳重新突然甩着湿漉漉的马尾探出头，指尖转出颗莹白珍珠在掌心滚来滚去，"方才路过胭脂铺，见老板娘对这南海鲛人泪爱不释手，不如..."
剑光骤然凝在离他眉心三寸处。柳君攥紧袖中偷藏的半块烧饼，嗅到对方道袍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与三日前程府灭门案现场的气味一模一样。珍珠落入老者掌心的瞬间，他突然抓住弟弟手腕向后急退，香案轰然炸裂成齑粉，无数道符篆如暴雨倾盆。
"果然是妖物！"道袍下翻出十二道锁妖铃，"当年你父母盗走本宗《化形秘典》，今日正好拿你们心肝祭典！"柳君瞳孔骤缩，终于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血书残页，那些扭曲的字迹突然在脑海里连成完整句子：天衍宗...用妖修心肝炼制...长生丹...
柳重新的蛇尾突然扫翻供桌，檀木碎片划过老者面门的刹那，兄弟俩同时窜向庙顶破洞。然而漫天剑网已将月光绞碎，柳君感觉腰间一紧，竟是被柳重用尾巴缠住甩向自由的方向："哥快跑！他们说红鳞蛇胆药效更强！"
"胡说！明明蓝鳞才..."剑光穿透柳重肩头的瞬间，柳君突然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将混着妖丹之力的精血喷在断墙上。古老咒文应声浮现，那是母亲用妖丹裂痕刻在他脊椎的禁术——下一刻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两人已滚进乱葬岗的腐叶堆里。
"疼死了..."柳重新蜷缩成小团，肩头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哥你看，他们追来了。"远处灯笼排成蜿蜒长蛇，惊起的夜鸦呱呱叫着掠过墓碑。柳君摸出怀里只剩半块的烧饼，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馒头铺，卖馒头的王大娘偷偷多塞给他们两个热乎包子，说看他们兄弟相依为命实在可怜。
"去城西。"他舔掉指尖血污，扶起踉跄的弟弟，"王大娘说过，城西有个专收妖修的...隐世宗门。"身后铃响突然变调，竟分成三队包抄上来。柳重忽然轻笑一声，从怀里摸出把亮晶晶的东西抛向夜空——竟是方才在破庙顺来的半袋金瓜子，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光弧。
"听说人类修士最爱财货。"他歪头躲过擦耳而过的剑气，蛇尾在腐草间甩出清脆的响，"哥，我们这次...能活到看见明天的太阳吗？"柳君望着地平线泛起的鱼肚白，握紧弟弟冰凉的手掌，感受着彼此腕间相同的胎记在发烫——那是父母用本命妖丹化作的双鱼印记，此刻正像两簇小小的火焰，在即将破晓的黑暗里倔强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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