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方欣雨攥着油纸包,站在阁楼的窗前发呆。桂花糕的甜香若有若无地飘来,搅得她心绪不宁。昨夜陈博文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欣雨,快来看!”同学的呼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方欣雨匆匆下楼,只见校门口围满了人,几张告示贴在布告栏上,赫然写着:“严查码头纵火案,缉拿乱党余孽”,下方还附着几张模糊的照片,其中一张隐约能看出是方欣雨的侧脸。
“怎么办?”同学们慌作一团。方欣雨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仔细查看告示。告示边缘的油墨还未干透,显然是刚贴出来不久。她的目光扫过落款处的印章——正是督军府的印记。
与此同时,督军府书房内,陈博文盯着桌上的告示,脸色阴沉如铁。“父亲,这样大张旗鼓,恐怕会激起民愤。”他试图劝阻。陈双冷哼一声:“民愤?那些乱党一日不除,我们陈家就一日不得安宁!尤其是那个方欣雨,必须给我抓来!”
陈博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表面却不动声色:“儿子定当全力追查。”离开书房后,他立刻派人给方欣雨送去消息,叮嘱她暂时躲避。然而,消息还未送出,就被陈双的眼线截获。
“好啊,果然是你在暗中相助!”陈双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陈博文被强行带走时,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心中满是担忧——不知方欣雨是否已经收到消息。
方欣雨这边,刚得知陈博文被关的消息,就听见校门口传来阵阵骚动。大批军警包围了女中,为首的军官高声喊道:“搜查乱党,所有人不许离开!”方欣雨握紧拳头,低声对同学们说:“大家不要慌,按计划行事。”
她悄悄溜进储物间,从暗格里取出藏好的传单和标语。正准备离开时,门突然被踹开,几个军警冲了进来。“就是她!”一个士兵指着方欣雨大喊。方欣雨转身就跑,却在走廊里撞见了陈双的心腹...
方欣雨猛地转身,朝着反方向狂奔。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击出急促的声响,她扯下旗袍下摆,让行动更利落些。身后传来军警杂乱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呵斥:“站住!再不停下就开枪了!”
拐过转角,方欣雨突然被人拽进黑暗的杂物间。还未等她惊呼,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熟悉的硝烟与檀香气息扑面而来,是陈博文。他的军装皱巴巴的,领口歪斜,显然是刚从禁闭室逃出来。
“嘘。”陈博文贴着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让方欣雨的耳垂发烫。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将她护在身后,右手悄然摸向腰间的配枪。就在门即将被推开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整栋楼都在颤抖。
“不好!是后院仓库!”军警们骂骂咧咧地转身跑去。陈博文趁机拉着方欣雨从侧门逃出,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梭。方欣雨跑得气喘吁吁,陈博文突然将她抵在墙上,低头用身体挡住她的身影。
一队士兵举着火把从巷口经过,方欣雨能清晰感受到陈博文剧烈的心跳。待脚步声远去,陈博文直起身子,却没有松开抵在墙上的手:“受伤了吗?”他的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丝和被划破的手背。
方欣雨摇头,望着他疲惫却坚定的眼神:“你怎么出来的?”陈博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笑:“禁闭室的守卫是我的人。”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正是昨夜未送出的桂花糕,“还热乎,吃点。”
方欣雨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为什么要帮我?你父亲不会放过你的。”陈博文的眼神暗了暗,伸手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碎屑:“我不想看着你出事。”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陈博文拉起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两人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前。陈博文警惕地观察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带着方欣雨上了顶楼。
阁楼里堆满了旧报纸和杂物,角落里铺着一张简易的床。陈博文从柜子里翻出件干净的衬衫递给她:“换上,你身上的旗袍太显眼。”方欣雨接过衣服,耳根泛红:“你、你转过身。”
陈博文背过身,却从窗玻璃的倒影中偷偷看她。方欣雨脱下旗袍,纤细的背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慌忙移开视线,喉结滚动,心跳如雷。换好衣服后,方欣雨轻咳一声:“好了。”
陈博文转身,看着她穿着宽大的衬衫,头发随意地扎起,莫名觉得这样的她比穿旗袍时更动人。“你先在这里躲着,”他说,“我去想办法联系你的同学。”方欣雨抓住他的衣袖:“你也要小心,你父亲......”
“别担心我。”陈博文反握住她的手,“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他转身要走,方欣雨却突然拉住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陈博文僵在原地,摸着发烫的脸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下楼时,陈博文的脚步轻快了许多。然而,当他走到巷口时,却被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后脑勺。“陈少爷,跟我们回去吧。”王副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双大人等你很久了。”陈博文握紧拳头,回头看了眼顶楼的方向,在士兵的押解下,缓缓走向停在街边的汽车。